从那日起,我娘和杏娣就妻妾和睦,让我爹坐享齐人之福。
可男人这种东西,天生的有福不会享。
我满两周岁时,我爹完全腻烦了杏娣。
正如他曾经腻烦了我娘。
他再也不说杏娣是环肥燕瘦中的环肥,而是骂她「骚猪肉」。
又一次打翻杏娣端给他的洗脚水后,他跟我娘说,别人家的妾都如何如何小巧精致、知书达理,他要卖了杏娣,再买新的。
我娘急忙道:「我手里还有几十两嫁妆银子,你要新妾去买就是了。杏娣是我妹子,你要卖她,就先卖我!」
我爹还没大胆到敢卖我娘,他同意了我娘提出的方案。
这一次,他带回了一个妖妖调调的青楼女子,叫如烟。
如烟跟我娘、杏娣都不一样,她是见过大世面的女人,手头也有卖身攒下的银钱,是得罪了权贵,才不得已选了我爹这个大家嘴里的「老实人」。
她来的第一天,就翘着脚要杏娣服侍她。
又过了一个月,她摸透我娘是个棉花似的脾气,就每天在我爹耳边吹枕头风,教唆他打我娘。
等到进门的次年,她连我这个小姐也不放在眼里了。
紧接着,我五岁时,她的嚣张达到了顶峰,直接对我爹说,我娘进门七年,只下了我这么个没把儿的蛋,要我爹休了我娘,把她扶正。
我娘气得浑身打战,杏娣冲上去跟她厮打,把她的嘴角都撕破了。
好在,我爹还没蠢到底,他厉声斥骂了如烟,说她一个妓女,痴心妄想。
如烟气得哭:「没良心的!娶我三年,花光了我的嫁妆,就翻脸无情了!」
她这话不是空穴来风,这几年,我爹又去考了一次举人,依然没考上,不过他不知道从哪里发了一千两银子的财,给自己捐了一个监生,家里也因此富裕了许多,还换了带花园的两进房子,花园里还有个小绣楼,据说等我长大了,就要住进去,住到出嫁也不下楼。
我娘的嫁妆早就给他花完了,杏娣没嫁妆,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这钱的来历着实值得考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