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水是温的。”她拿了纸盒，背过身去收拾。

盛夫人最不喜欢毛躁冒失的年轻人，表情不大好看。

衬衫薄透，水浸湿后，内衣的半弧形状和颜色若隐若现。

黎笙环抱手臂遮掩。

一名服务员这会儿悄悄走进来，半弯着腰，“盛先生吩咐我送衣服。”

她错愕，身体后仰看对面。

盛衍琛也去了洗手间，刚坐下，端着一杯红酒，一口没喝，只摇晃着，女人聊爱好和留学经历，他时不时回应，不热情，不冷场，异性之间很舒服的分寸。

连一个眼神也吝啬给黎笙。

真不晓得他怎么发现她胸口湿了的。

衣服是马甲工作服，黎笙系上扣子正好挡住春光乍泄的部位。

“盛先生委托我捎一句话。”服务员俯下身，附耳，“祝您相亲成功。”

黎笙一咯噔。

挺好的一句祝福，听上去阴森森。

别有深意似的。

“盛夫人。”秦商态度讨好，“我父亲也在名园应酬客户，我喊他上楼敬杯酒？”

“不用了。”盛夫人没正眼瞧秦商，直接戳破，“为了竞标是吧？选择哪家工厂合作，有正规的流程，衍琛现在有约会，你不要去找他了。”

秦商讪笑，一番客套后，尴尬离开了。

他前脚走，黎笙后脚接到系主任的电话，让她迅速回学校。

湿透的衣襟基本晾干了，她把马甲交给那名服务员，小声对盛夫人解释，“盛阿姨，学校有课，我请不了假。”

男方不在，这顿饭吃得也毫无意义，盛夫人没留她。

黎笙走出包厢，电梯门凑巧刚关，她一溜小跑摁住按钮，门又缓缓拉开。

盛衍琛立在一束白灯下。

他不太平易近人，气场有几分阴郁。

纵然在那里不言不语的，也足以令人敬畏，移不开眼。

黎笙顿住。

完全没注意他什么时候结束约会的。

盛衍琛目光掠过她，“你上不上？”

她迈步进去。

密闭的梯厢空气不流通，全是盛衍琛的味道。

“谈得顺利吗。”他出其不意开口。

黎笙心情不佳，低音细语的，“男人没来。”

“不满意你？”

她凝视电梯门上的影子，“你满意相亲对象吗。”

“一般。”

黎笙不吭声了。

盛衍琛对生活中的一切要求苛刻，他满意的少之又少，只有一般和不满意。

达到一般，十有八九能继续发展了。

“恭喜了。”她憋了半晌，憋出三个字。

盛衍琛双手插兜，也从电梯门上凝视她，“约了下一次？”

“嗯。”

“叶家主动的？”

谈不上谁主动，这次没见成，出于礼貌，肯定要再约。

黎笙说，“顺其自然约的。”

“看来你挺满意。”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盛衍琛声音夹杂了微不可察的寒意。

电梯到1楼，黎笙先出去，他在后面问，“穿牛仔外套的男人是？”

她驻足，“是我同学。”

大厅的球状彩灯旋转着，霓虹洒在盛衍琛的脸上，他嫌刺眼，偏头躲开。

“叶柏南比他弟弟更出众，你跟了他，算是上嫁。”

上嫁。

普通家境的女人，上嫁比平嫁、下嫁，确实要光鲜幸运得多，起码是一条跨越阶级，改善生活的捷径。

人往高处走。

羡慕的大有人在。

黎笙语气平淡，没什么起伏，“叶家的大公子三十岁没结婚，眼光一定高，嫁不嫁不是我一厢情愿的。”

电梯门只剩一道窄窄的缝隙，她忍不住抬眼。

盛衍琛俊朗盛正的眉目在光影里，深沉，又凛冽。

下一秒，门彻底关严。

......

黎笙是和盛夫人坐一辆车来名园的，盛夫人没走，车也要留下，她打了出租赶回学校。

办公室除了系主任，钟雯也在，靠着墙角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