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借口肚子饿,支开其中一个下人去厨房。
随后抄起床边的矮凳,用尽最大的力气砸向窗户,窗户瞬间便破了个大洞。
「三小姐,发生什么事了?」门外的小厮问。
我站在窗边,捂住嘴巴,发出几声闷声。
小厮立刻掏出钥匙开锁,趁着这间隙,我躲到了床底下,屏住呼吸。
他果然上当,见到窗户被打破,屋里空空如也,立刻跳窗追了出去。
我不敢耽误,火速从床底下爬出来,溜出房门,直奔长姐的院子。
以前我爹总说我们孟家是一州首富,庭院辽阔堪比王公子弟的府邸,我从来没当回事。
此刻才体会到,从我的住处到长姐的住处,距离竟如此遥远。
一路上我小心避开其他房间盯梢的下人,好不容易到了长姐的院子,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突然,我见到看管我的那两个下人急匆匆地朝祠堂那边赶去。
我悄悄跟在后头,刚到祠堂外,就见我爹和几位叔伯走了出来。
他们脸上带着笑意,对众人宣布:「孟晴已经放弃抵抗,萌生死意,想必今晚就会自戕。」
众人竟大声欢呼起来。
大伯伸手下压,止住喧哗:「不管神赐最后花落谁家,我们孟家的男丁都要记住团结一心,延续孟氏一族的财富与荣耀。」
随后,场面骤然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静坐在祠堂外,仿佛在等待什么降临。
两个下人见此情形,更是不敢轻举妄动,小心翼翼地上前将我失踪的消息禀告了。
我爹勃然大怒:「你们都是废物吗?有人闯进来还能让他溜了?」
随后如临大敌一样,派出其余所有下人挨个院子去搜查闯入者。
从头到尾,他一句也没提过我,显然他更在意的是那个闯入者,而不是被闯入者掳走的我。
不过也得益于此,他完全没发现,我就站在他眼皮底下。
长姐贪玩,当年未嫁时曾扮作小厮偷溜出去,后来她嫁人了,便将那套衣服转赠给我。
谁也不会想到,我就藏在搜院的下人里面。
我绕了一圈到祠堂后面,沿着墙角的大树爬了上去,跳进院子里。
所幸此刻孟家所有男丁都在祠堂外头,没有人发现我的存在。
我在祠堂里遍寻不见长姐的身影,直到一扇紧闭的红色木门出现在我面前。
孟家的女眷向来被禁止随意进入祠堂,我几乎从未来过这儿,可我莫名就是觉得,这里一切都很熟悉。
仿佛有无数个日夜,我都曾被困在这里。
挣扎、哀嚎、怨恨。
直至绝望。
我鼓起勇气,推开那扇红色的门,上面绘着奇怪的纹理,像吃人的凶兽张开了滴着唾液的獠牙。
黑暗侵入眼帘。
我看见了长姐。
她四肢筋脉被人挑断,形销骨瘦,以一种诡异而散碎的姿势躺在地上。
她还穿着我最后一次见她那天的衣服,可那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和颜色了。
血迹从无数不知是鞭子还是刀子造成的伤口里透出来,有深色的,也有浅色的。
整个房间弥漫着咸腥的味道。
除了血,还有盐水。
他们用这种方法折磨长姐,让她尝尽痛苦,却又留着她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