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有一天会看到我的好,会像之前一样,回过头继续对我好。
可事实证明,我从一开始就错的离谱。
不过现在悔悟好像也并不算太晚。
最起码我还有条命在。
下了车后,陌生的环境刺激的我头脑发昏。
我有太长时间没出过远门,导致我大脑很是兴奋。
对新生活的向往暂时让我忘记了吴延。
我打车去了在火车上订好的住处。
是家很具有当即特色的民宿。
到小院的时候,正好赶上老板外出回来。
他见我行李多,还帮我提到了房间里。
老板名叫齐北,看起来比我大上几岁,很是成熟稳重。
微微蹙眉的样子有点凶,但我见吴延凶惯了,也不怕他。
齐北出门就拿出了烟,点烟的时候回头问我:“不介意吧?”
我摇摇头,但很快又笑着问:“能拍照吗?”
齐北眉头拧的更紧:“我不和我的租客搞暧昧,所以我拒绝合照。”
我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我的意思是,拍民宿的风景照,我觉得挺漂亮的,想记录下来。”
以前的不美好回忆实在太多,我需要花一段时间用新的回忆掩盖他。
于是我看到一个三十岁的男人,当着我面脸红了。
“你随意。”
他生硬转移话题:“出门往左拐,往前走六百米左右,有条民俗街,有时间可以去那里逛逛。”
这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如此放松,感到自由惬意。
对方是陌生人,我可以完全做自己。
所以我没忍住就脱口而出:“我怕听不懂这里的方言,你能暂时当我的导游吗?”
齐北是个不错的导游。
但很遗憾,他只愿意当我半天的导游。
隔天再出门时候,已经见不到他人了。
作为一个民宿老板,他仿佛要比其他人忙碌很多。
我现在确实很需要有人陪,随便是谁都可以。
在所有可能会想起吴延的时间,我都需要拼命想办法转移注意力。
可我从小和他相识又一起长大,我早就习惯了他挤进我的生活中。
所以我再怎么努力,等我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吴延这个名字还是无孔不入。
我装了几天的坦然和不在意,也会有终于忍不住崩溃的那一刻。
民宿大多是结伴而行的客人,压根没有像我一样落单的人。
倒是显得我更加孤独。
在院子里呆坐了半宿,脑子里全是之前和吴延在一起时的画面。
后半夜温度降了下来,手脚冰凉的我刚动了下身子。
就和拖着一个巨大黑色塑料袋的齐北对上了视线。
我以为他是杀人抛尸,毕竟他一见我就立马露出警惕的满脸凶相。
但谁知他嘴巴却说:“哭什么?”
经过他的提醒,我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我早就泪流满面。
我用手背胡乱蹭了蹭脸。
他已经将东西搬到一楼上锁的房间回来了:“你失恋了吧?”
我问他:“你怎么知道?”
认识吴延的人不少,我害怕他也是其中一员。
他说:“来这里玩的大部分都是情侣,像你这样一个人过来,还大半夜不睡觉在外面哭个不停的,基本都是因为感情问题。”
他不认识吴延就好,而我恰好也需要一个倾诉对象:“也差不多吧,我有个未婚夫,但他不喜欢我,所以我打算放手了。”
齐北点头:“感觉事情并不像你说的这么简单。”
“不想说也没关系,只要你别大晚上哭的太凄惨吓到民宿其他住户就行,也别...想不开。”
我看他的表情,总觉得他也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过也确实,我们两个年纪也都不小了,谁还没有过去呢。
齐北站起身:“明天我要去烧窑,你要是感兴趣可以跟着去看看,就当是散心了。”
来自刚认识几天的人善意,在这个深夜再次拯救了我。
自从吴延的父亲也离开之后,这世上最后一个对我好的人也彻底消失了。
吴延更加不把我放在眼里,对我的态度也越来越恶劣。
我尝试从他身上找到温暖,有时候实在承受不住他的怒火,就会去幻想他会对我好。
自己欺骗自己,虚假的撑下去。
但总有一天我会清醒过来,没办法再骗自己。
齐北见我不说话,或许是觉得我病的很重:“抑郁了吗?我认识一个不错的心理医生,可以推荐给你。”
齐北在这个深夜无意识的拯救了我。
让我感觉到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人对我释放善意。
那么多次痛苦打击都撑过来了,也不差这一次。
我不能再为吴延掉一滴眼泪了。
隔天我坐上他的车到了乡下。
我这才知道,黑色塑料袋里装得不是尸体,而是陶泥。
齐北是个陶瓷艺术家,上网搜了一下,还是很有名的那种。
我带了相机,记录了他从塑性到烧制的全过程。
这几天的过的很开心,也确实不再想起吴延了。
但吴延这个人或许是恶劣到了一定地步。
哪怕我开始渐渐遗忘他了,他也要以一种莫名的方式出现在我的生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