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小姐，请您冷静，乔若依小姐是非自然死亡。”

“在警方来之前，我们有责任保护她的遗体不被破坏，请您谅解。”

白大褂医生对张芊鞠了一躬。

张芊好像听不见医生的声音了，她反握住医护人员的肩膀，哽咽：“救她，求求你们，别让她躺在这里，你们救救她啊。”

“乔若依小姐送来时已经……”

“够了！”

霍昀翰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医护人员的话。

张芊抹了一把眼泪，跌跌撞撞走到他面前。

“你救她，救若依，找最好的医生，最先进的医疗仪器，你不是有钱吗？”

巨大的悲痛把张芊包裹其中，她语无伦次，潜意识里还是不愿意相信乔若依死了。

“张芊。”霍昀翰沉声：“乔若依死了。”

“乔若依死了。”张芊重复，她垂下眼：“若依死了。”

霍昀翰看着眼前痛不欲生的张芊，那样平静，那样冷情。

“若依她是你的妻子吗？”她抬头，通红的眼全是愤恨不平。

“霍昀翰，我问你，乔若依是你结婚十年的妻子吗？”

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勇气，她攥住霍昀翰的衣领，厉声质问。

霍昀翰漠然回答：“是。”

“那你怎么能让她躺在这里！怎么能无动于衷！”

面对霍昀翰的平静，张芊几乎声嘶力竭。

她颓然地松开手，不知是说给谁听。

“乔若依她……她爱了你霍昀翰十三年啊，你怎么能对她的死无动于衷？”

张芊歇斯底里的诘问没在霍昀翰心底掀起一丝波澜，他始终用一双平静的眼看着她。

就仿佛太平间里躺着的不是乔若依。

这时，另一道声音响起。

“您好，霍昀翰霍先生是吗？我们是西九龙重案组，我姓梁，接到群众报案，关于乔若依小姐的非自然死亡，有些事情想询问您，麻烦您和我们走一趟。”

警察出示证件，语气客气又严肃。

重案组，乔若依，非自然死亡。

这几个关键词在霍昀翰心底划过，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关于我太太乔若依的失踪，我的确要报警，但不是重案组。”

这话一出，张芊以及在场众人均是一怔。

“霍……霍先生……”

医生不知如何开口，一句话卡在喉间，吐不得，吞不下。

“霍先生，请您配合我们调查，否则乔小姐在天之灵怎么能够安息？”

年轻警官眉头紧皱。

这时，霍昀翰才如梦初醒似的，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血色一片。

在救护车上，是他亲手撕开缠绕住乔若依的束缚。

她干涸的血才会沾住他掌心。

头痛欲裂。

霍昀翰慢慢攥紧手，刚才经历的一切在此刻才有了实感。

有人一直冒充乔若依发短信，婴儿房衣柜，没有气息的乔若依……

“好，我配合。”

再次开口，他恢复如常。

张芊作为乔若依的经纪人兼好友同样要接受调查。

“若依，别害怕，你不会在这里待太久。”

走之前，张芊握了握乔若依冰冷的手，勉强挤出笑容。

白布被重新盖上。

.........

西九龙重案组讯问室。

“经法医初步判断，乔若依小姐是被割喉后失血过多而死，死亡时间是跨年夜，也就是1月1日凌晨四点。”

“另外有个很不幸的消息要告诉您，乔小姐死时已怀孕，大约3月左右。”

白炽灯光下，梁警官面色不忍，可他还是要继续问讯。

“霍先生，请您节哀，也请您仔细想想，乔小姐是否有仇家，她那天是否有异常？”

他对面的霍昀翰坐得很直，唇抿成一条线，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可听到最后一个问题时，安于磐石的霍昀翰忽然一僵。

跨年夜，他闭上眼睛，眼前出现送乔若依的那条绿色裙子和乔若依苦涩的质问。

再度睁开眼睛时，他眼中冰冷一片。

“那天是我们结婚十周年纪念日，我忘了她不喜欢绿色，给她送了一条绿色的裙子……”

迟钝的一丝懊悔，如果那天他送的不是绿色，那么她还会拿出那些照片吗？

叙述跨年夜那天的事情时，霍昀翰脑海中闪过许多莫名的、细碎的想法。

可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如果之说。

“谢谢您的配合，在案件侦破之前，请您不要离开香港。”

梁警官把霍昀翰送出警局。

警局外，成堆的记者扛着长枪短炮对霍昀翰虎视眈眈，仿佛不从这个刚刚失去妻子的年轻首富身上撕下一片血肉就坚决不会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