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嗤了一声,「妈妈是辛苦,所以我就要替你背锅吗?明明就是你做的错事,你说出这样的话,不心虚吗?」
「够了,有你这样做姐姐的吗?比起你,我更相信苏玫的话。」我妈一句话,像是下达了最后的判决,无论我怎么说,她都更愿意相信苏玫。
她把苏玫从地上扶起来,指着那块搓衣板,朝我命令道,「苏茉,今晚你别睡了,跪在这里,好好反省一下!」
知道解释无用,我也懒得再多费唇舌。
我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妈看了,大概更来气了,蛮力地压着我的肩膀,把我摁在搓衣板上跪着。
小孩子的力量,在大人面前,不堪一击。
「我没让你起来,你不准起来。苏玫,你替我盯着你姐。」丢下话,我妈扬长而去。
苏玫幸灾乐祸地耸耸肩,朝着我妈的背影喊,「妈,我会再劝一劝姐姐的,她知道错了……」
那天晚上,我真的就跪在地上,跪了一夜。
诸如这样的记忆,还有很多。
又比如分苹果,每次苏玫都会状似大方地把又大又好的苹果让给我,选一个小苹果留给自己。
我妈看见了,回回都夸苏玫懂事大方,但最后的结局,往往都是大苹果归苏玫,小苹果归我。
这些小伎俩,我不是不会,只是不屑去做。
或许我当初学苏玫,伪装得绿茶一点,我妈也会偏爱我一点。
但那是我的亲妈呀,在亲妈面前,也要伪装,才能让自己过得更好?那这样的爱,不要也罢。
十六岁那年,我以优异的成绩,顺利考上了城里的重点高中,奶奶也陪着我从乡下住到了城里。
出录用通知的那天,我欢天喜地地抱着奶奶,「奶奶,我现在是重点高中,等我以后考上大学了,我就可以自己挣钱,那个时候,你就等着跟我享清福吧。」
奶奶听了,笑得合不拢嘴。
我以为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可大概老天爷偏偏喜欢作弄我,在我平坦顺遂的时候,他总喜欢随手给我一些猝不及防的意外。
奶奶去给城里的雇主家做保姆的路上,被一辆摩托车撞伤,脊椎严重性骨裂,人已经被送去了医院。
我们家没有其他大人,奶奶只有我,我也只有奶奶。
老师过来通知我的时候,我还在上晚自习,捂着嘴从教室里出来,等出了校门,我才敢大声哭出来,玩命似的跑向医院。
我当时真的怕极了,害怕小时候我爸的那次意外,会再次我的人生重演。我好害怕老天爷在夺走了我爸爸之后,现在又要把我奶奶夺走……
等我赶到医院,才知道撞伤我奶奶的摩托车司机逃逸了。那个时候,路上的监控摄像并不完善,根本没有拍到司机。
我奶奶做工的那户雇主,知道我奶奶要做手术,也不愿意为奶奶负责,丢给我奶奶两百元,人已经走了。
「茉儿,奶奶没事,你去叫个车,我们回家,奶奶不用做手术。」奶奶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勉强撑起笑容。
我眼泪瞬间就往下掉,拼命地摇头。
其实我清楚地知道,这些年家里的条件有多局促。奶奶给别人做保姆,工资仅够我的学费和生活费。
从乡下搬到城里,几乎花尽了奶奶的存款。
两万块的手术费对于别人家来说,或许是轻而易举,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却像是千斤重担。
我也不记得,那天晚上,我到底给多少人,磕了多少个头。
我找遍了护士,医生,甚至医院的院长,求他们通融一下,先给我奶奶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