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气前，我的身体已经不能称之为身体了。

那就是一团血淋淋的烂肉。

手指只要轻轻一碰，便会被粘走一块皮。

我妈连碰都不敢碰我，只敢离我远远地，求我别走。

我执着地回头看向长长的、空荡的走廊：“他、他还没来吗？”

说话时，喉间是糜烂的血腥味。

我妈颤抖着手，拿出我的***，再次拨通陈屹川的电话。

我妈颤抖着手，拿出我的***，再次拨通陈屹川的电话。

这次，他终于接了。

只是声音不耐烦地响起：“不都跟你说了吗，这两天是夏青试验的关键节点！我得专心照顾她，别老来烦我！”

我妈喉间一哽，出声时嗓音已是十分沙哑：“小陈，是我。”

“你，你现在能不能来一趟医院？小礼快、快不行了，她想最后再跟你说说话——”

电话那头，微妙的停顿之后，突然传来一阵低嗤。

陈屹川嘲讽般开口道：“伯母，您至于吗？”

“是郑知礼教你这么说的？我都说过无数次了，我和夏青真的没有什么！让她别再乱吃飞醋了行吗？”

“不、不是的，小礼她真的——”

陈屹川没给她说完话的机会：“行了！她能活这么久，还不得多亏了夏青把新药试验的机会给了她？她没有感恩之心就算了，还满心的腌臜思想，挺让人恶心的。”

“你转告她，等她病好了，就来试验室住段时间，给夏青做做饭、打扫下卫生什么的，就当报恩了。”

苏夏青娇嗲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屹川哥，还没好吗？生日蜡烛都快灭了！”

我的身体抽搐着，眼神开始涣散。

我妈几乎是哀求道：“小陈，算伯母求你，小礼她真的快死了啊——”

陈屹川耐心彻底告罄：“那就死快点、死远点，别脏了我的眼！”

电话没有丝毫犹豫地挂断了。

我呆滞地盯着天花板，感觉到自己的气息，正在一点一点的消失着。

而我腹中的那个小生命，也没有再挣扎了。

我的心脏，平静地跳动着。

我以为自己会很难过。

很舍不得。

可听到这样的话，却出乎寻常的冷静。

我妈嚎啕大哭：“我可怜的小礼啊……”

“妈，别哭了。”我含糊不清地说话，血淋淋的肉从嘴里掉下来，“帮我点个录音，我最后，再给陈屹川留句话。”

给陈屹川留完最后一句话。

我死了。

连带着腹中不满四个月的孩子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