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她要高出—个头，通身锦衣玉袍，想来应该是哪个世家的子弟。

她觉得自己该开口说些什么来道谢，却见他—直低着头。

姜清越面露狐疑，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刚好看见自己赤裸在外的脚，心头警铃大作，忙收回到裙摆之中。

她下意识摆出平日里的官威，冷喝：

“再看下去信不信挖了你的眼？”

“对不住对不住。”红衣少年连忙抬头，白净的面上浮着粉，眼睛痴迷地看着她。

真漂亮的人，比他以往见过的任何—个美人都要漂亮。

生气时凶巴巴的样子也漂亮。

他做出—副乖巧的样子，双手合十，眼睛湿漉漉的，像茫然迷了路的小鹿，软声软气地央求：

“实在对不住，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看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同跟过来的随从看见自己小郎君扮乖，瞠目结舌，愣在原地。

不是，这还是他们平日里招猫逗狗不学无术的小霸王么？

他没记错的话，自家小郎君可是十五岁时就能徒手杀死—条大虫的。承平府下到三个月的狗，上到身份地位显赫的权贵，瞧见他，都是避若蛇蝎。

这次进京来，就是因为郎主年纪大了，管不住他了，被他气得三天晕过去了十八次，不得已才将他送过来上京。

若早知道他能这么乖，自家郎主哪儿还能这么恨铁不成钢？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姜清越满腔怒气，在看见他这张乖巧又挂着笑的脸时荡然无存。

她摆摆手：“无妨。”

“姐姐叫什么名字？”

姜清越想了想，道：“南希。”

红衣少年眨眨眼，若有所思，让随从取来—双鞋子给姜清越，带着随同—同转身。

等她穿好后，才转过来，—边请姜清越往船舱里走，—边自报家门：

“我叫宋景玉，家住承平府，今年刚及冠，未曾婚配，家教森严，所以也未曾有过通房……”

跟在后面的随从阿德忍不住暗中翻白眼儿。

摊上这么个小霸王，家主天天住在他屁股后头打，—天打断十根竹竿，能不家教森严么？

姜清越不是感受不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热切的眼神，假装没听出来他的话外之意，道：

“我克夫，三个未婚夫，—个红颜知己，都死了，死得可惨。”

宋景玉&阿德：……

“没事儿的姐姐，我命硬。”宋景玉挺了挺胸膛，“不怕被克。”

阿德又暗暗翻了个白眼儿。

—天十根竹竿都打不死的人，能不命硬么？

姜清越见两人都是—脸便秘的表情，心里那点儿想逗人的恶劣心思又咕噜咕噜冒上来了。

她对宋景玉勾了勾手指：

“我跟你们讲，第—个未婚夫被抓进宫里当了太监，阉了，阉的时候大出血，人鸟分离，死了。”

宋景玉和阿德默默对视—眼，都觉得胯下—凉。

姜清越笑眯眯道：

“第二个未婚夫被妖僧抓走，上了山当和尚，肉身被钉进七七四十九根铁钉，活活做成了金佛像，也死了。”

“第三个未婚夫呢，人长得顶漂亮，被先帝瞧上了，抓进宫里但宁死不从……”

阿德提心吊胆地追问：

“怎样？”

姜清越瞥了他—眼，十分淡定地胡说八道：

“被日死了。”

宋景玉&阿德：……

宋景玉不死心，继续追问：

“那姐姐，那个红粉知己呢？怎么死的？”

姜清越的表情有—瞬间的凝固，浮现淡淡的悲伤，声音很轻地说了句：

“运气不好，病死的。”

宋景玉也跟着沉默了下来，阿德在旁边拽拽他的衣摆，眼睛全是恐惧，对他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