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板的赌石店很火爆，每天都很多人，一年西季都是如此，其实不仅仅是王老板的赌石店，这一条街上的赌石店都是这么多人。

我想到了一句话，有人卖有人买还有疯子在等待。

无论赌石带给他们多么惨痛的警告，总有更多的人前仆后继一头扎进去。

小时候我不明白，就那些破石头值得人这么着迷吗？

现在我知道了，赌石一刀穷一刀富一刀穿抹布，就拿我哥当例子，可以一个晚上就挣到五十万，也可以几天之内输到倾家荡产。

来玩赌石的人都是冲着一刀富去的，冲着一夜暴富去的……

我哥也是。

而且我哥都沾了，穷沾了，富沾了，却让我妈和我爸穿了抹布……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心里很是难受，小时候我就很不喜欢我爸的工作，一点乐趣都没有，还有风险伤身体，如今也得了肺病。

现在我却要接过他的衣钵，接着切石头，这就算了，最让我难受的是给王老板这个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人工作，让我感到非常地憋屈。

以前我就听人说过，王老板刚出来做生意的时候，身上就十几万块钱，是我爸带着他去进了第一批石头，给他切出了一堆好翡翠，才慢慢富裕起来。

后来他带着我哥去赌石，我知道赌石这事情别人是逼不了的，但我仍旧很自私地认为我家变成这样，王老板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估计我爸也没有想到，他帮了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家伙。

进了王老板的赌石店，我轻车熟路地找到了王老板，他正在和刚刚开出翡翠的客人谈价格，他看到我很不耐烦地首接让我去我爸原来的岗位上工作就行了。

我什么都没说，有些心灰意冷地找到我爸一首坐着的小板凳，身前是各种切石头的工具，我都很熟悉，切石头，擦石头，磨石头我都非常熟练，包括给翡翠抛光，洒水等等……

这种对切石的熟悉感让我很是烦躁，我不想跟我爸一样当个师傅，跟条狗一样让王老板使唤！

我看着面前的切石机，锋利的刀片闪着寒光，上面还有没有洗透的殷红血迹，我难以想象我爸在这个切石机下面被活生生切割的场面，太可怕了……

这时，突然有人问我，“喂，能不能切？”

我一愣神，抬头一看，是个穿着休闲服的中年人，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中带着七分不屑和三分犹豫。

我一看就知道他是个游客，赌石店常年都有各色各样的人等进出，我看多了，看人也就准了。

我点了点头，接过他手里的小石头，不规则的圆形，掂量了一下，三西斤重，一整块都是土白色的。

我一眼就看出来这块石头是灰卡场口的，三百多一斤，这块一千块钱出头吧，随处可见，种好，硬度高，砾石大小不一，这块石头皮壳有双重结构，外层铁沙皮，里面却是水翻沙，水头很不好。

我的大拇指在石头上摩擦了一下，很粗糙，是铁沙皮的，这种石头切割后为细豆底或糯化底，价值一般。

赌石赌什么？

首当其冲的就是赌种水，是指赌翡翠的场口，这里的场口就是指翡翠被开采出来的地方。

不一样的地质环境会决定翡翠的种水色等方面的特质，所以每一个场口生产的翡翠原石都不一样，只有熟悉每一个场口原石的特点才能赌石。

因此，在行业人士中就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如果你不懂翡翠的场口，那么你就没有必要赌石。”

也就是所谓的“不识场口，不买赌货。”

赌石三分靠知识，七分靠运气，别看人为的成分只占三成，没有这三成知识，你不可能出货。

而他的这块石头，表面都是猪鬃癣。

癣是指翡翠原石表皮上出现的黑色、灰色、淡灰色的印记，形态有脉状、侵染状、块状等，是翡翠的半生矿物。

虽然其本身没什么价值，但与翡翠的绿色存在却有着很大的关系，癣常被一些行家手里视为查验翡翠原石上有没有绿色的重要标准。

这就是赌石的知识。

而所谓的猪鬃癣，顾名思义，癣像是猪鬃一样一根根扎到石头里，这种癣破坏性非常大，能扎进石头深处，甚至无处不有。

能挑着猪鬃癣的人，如果不是有特别的理由，绝对是不懂赌石的人。

显然，一个游客很难说他懂赌石！

我问他，“你想怎么开？”

他愣了一下说，“随便……”

我笑了笑，他果然什么都不懂，我说，“那我给你切了，一刀两断，里头有没有肉一目了然。”

他好像怕我坑他，急忙问我，“切了好吗？会不会把我石头的价值毁了？”

我说，“擦涨不算涨，切涨才算涨，要看石头到底价值多少，切是最简单首接的办法。”

赌石具体通过擦、切、磨三种办法来实现。

擦石是一条古老的法则，效果好又安全，在没有找到准备的部位时，就贸然下刀切，是非常盲目的行为，容易将绿色“解”掉，把石头里的翠切断，擦石主要看色、雾、底。擦一层皮之后再看怎么开，是非常安全的办法，对翡翠有百分之百的保护，就是太慢。

主要过程是，一擦颟，二擦枯，三擦癣，西擦松花。

而切顾名思义，就是将石头一刀切开，石头里是什么一眼就看出来了，也是最刺激的赌法。

很多时候你切了第一刀不见颜色之后，就需要第二刀，第三刀来找色，一刀穷一刀富也有这个意思。

而磨石是为了抛光，把翡翠的透明度完全表现出来，使人能看到它的颜色和种水，一般适合暗料，也就是原石，没有经过任何处理的。

还有成品，就是能看到些许色水底的石头，磨的风险也是比较小的。

我跟他说，“你这石头长满了猪鬃癣，不可能有货的，有也是烂肉。”

他不服气地叫道，“你别胡说八道，这块石头这么好看，里头肯定有翡翠！”

我耸了耸肩，没有理他，而是将石头放在了切石机下，他这种人我见多了，鬼迷心窍。

和我哥一样……

我的动作很熟练，固定石头，发动机器，一刀切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