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笼思绪，虞慕昭心底只有无尽的苦涩蔓延成海。

她收回视线，站在合欢花树下，她摘下了腰间从一百岁就贴身佩戴的灵玉玉佩——那是玄璟送她的一个礼物。

这颗合欢花树，也是因为她喜欢，是玄璟特意移植到院子里来的。

她曾在这树下诉尽了心中情意。

可到底都是一厢情愿。

如今要离开，她也该收拾东西，清空自己在玄虚宫的所有痕迹了。

回到寝殿，虞慕昭默默地清理着这些年她明目张胆表露爱意，却被玄璟拒之门外的物件。

她亲手绣的鸳鸯荷包、她亲自为他打造的剑鞘、还有她手写的上百封信。

她还记得，因为她只会拿剑，从未拿过针，绣那荷包时扎了满手的洞。

可玄璟看都没看一眼就丢进了池子里。

寒冬腊月，她跳进冰池中在池底找了回来，浮出水面时，玄璟早已走远。

虞慕昭没有犹豫，将它们一一放进木匣子。

收拾到最后，虞慕昭找到了一幅画。

那是她父母忌日时，玄璟为了哄她高兴，带她到人间去找画师画的。

画里的他温柔地注视着她，那时他真是把她捧在了心尖儿宠。

可现在，过往的一切如回旋镖一般直扎在虞慕昭的心头。

玄璟让她体会到什么是被爱，也让她清楚的知道什么是一落千丈的不爱。

“砰！”

虞慕昭合上了匣子，一同封存的，还有她执迷不悟的爱。

这一夜，她睡得很不安稳。

梦里的她回到了上一次神魔大战，漫天雪光，整个涂山都被她父母以及族人的血染红了。

她站在其中嚎啕大哭，不断地去推父母的尸体：“父王，母后，你们醒醒……”

瓢泼大雨砸落在她身上，却无一人为她撑伞。

一身黑衣的玄璟路过，淡漠地扫了她一眼便离开，没有任何怜惜之意。

没有上前抱起她，没有温柔地哄慰她。

虞慕昭抽噎着睁开眼，发现自己在睡梦中泪流满面。

倘若当年真如梦里那样，玄璟没有带她走，自己和他是不是不会有这么深的羁绊？

他也不会在自己的心底，生根发芽这么多年……

虞慕昭摇摇头，不再去想。

起身洗漱后，她走去院子，想着以后也许很难再回天界，便想回涂山祭拜父母。

没想到走出去，玄璟竟站在院内。

她顿了顿，然后对玄璟轻一点头，就默不作声地往外走。

这和她从前一点都不一样。

就算是表明心意后被冷漠对待，每次见到玄璟，她都还是会热切地凑上前。

可现在，两人的五官通感，让玄璟清楚地感觉到，虞慕昭的心很平静。

玄璟皱了皱眉，觉得她突然间变了很多，让他很不适应。

他忍不住出声叫住她：“你要去哪儿？”

玄璟已经很久没有主动关心过她了。

虞慕昭停住怔了怔，抿唇淡声：“有些事……”

玄璟顿了一下，眉心更紧。

还想再说什么时，芜欢从宫殿里走了出来。

只一眼，虞慕昭便呼吸微滞——芜欢身上披着的外衫，是玄璟的。

“阿璟！”她径直走向玄璟，半路抽空和虞慕昭打了个招呼：“昭昭这是要出去？”

虞慕昭一时没吭声，下一秒玄璟冷冽的眼神就投了过来：“虞慕昭，怎么不叫人？我教了你多少……”

虞慕昭垂着眼，抢先喊道：“婶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