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跟上去会是更残忍的凌迟，她的双脚却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不受控制地、悄悄地跟在了他们身后。

酒店顶楼的休息室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的声音，让凌霜的血液瞬间冻结。

不是讨论烟火的细节，而是男女情动时压抑的喘息和碰撞的暧昧声响。

她透过门缝，看到了里面交缠的两个人。

秦砚洲将夏若浅压在落地窗上，动作猛烈而急切，带着一种她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近乎野蛮的占有欲，仿佛恨不得将对方揉碎进自己的骨血里。

“嗯……砚洲，轻点……”

“重一点，你才记得住谁是你的男人……”

凌霜死死捂住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砚洲……”夏若浅的声音带着一丝醋意，“你口口声声说最爱我，可今天却给凌霜办了这么盛大的纪念日宴会，礼物也那么贵重……我都吃醋了。”

秦砚洲低笑一声，吻着她的脖颈：“你喜欢？下次纪念日，我给你办个更盛大的，礼物送比她贵重十倍的，好不好？”

“我才不稀罕什么宴会和礼物呢。”夏若浅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门外汇聚所有力气偷听的凌霜耳中，“我只要你……今晚不准回去陪她，不准去找她，不准见她，不准接她的任何电话……我要你在这里，和我一直上床，直到把你带来的那盒套套……全部用完。”

秦砚洲呼吸粗重，没有丝毫犹豫：“好，都答应你。乖乖，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包括我这条命。但现在……专心点……”

后面的话语被更激烈的动作和***淹没。

凌霜再也听不下去，也看不下去了。

她像逃离瘟疫一样，踉踉跄跄地转身，浑浑噩噩地沿着走廊往回走，心脏的位置空洞洞地疼，仿佛被人生生剜走了一块。

当她失魂落魄地重新回到宴会厅外的露天阳台时，里面正好爆发出一阵欢呼，司仪激动地宣布：“现在，请各位嘉宾欣赏秦砚洲先生为爱妻凌霜女士准备的特别惊喜——爱的烟花秀！”

人群激动地涌向阳台，都想占据最好的观赏位置。

凌霜被人流裹挟着，挤到了阳台的边缘。

她本就心神恍惚，脚下不稳，加上这阳台的栏杆似乎年久失修——

“咔嚓！”

一声断裂响起，凌霜只觉得后背一空，整个人在惊恐的尖叫声中，猛地从断裂的栏杆处向后仰倒，直直地从高高的阳台摔了下去！

急速下坠的失重感中，她模糊的视线看到漆黑的夜空中，巨大的、绚烂的烟花轰然炸开，拼成了一行璀璨夺目的字——

「秦砚洲唯爱凌霜」。

那一刻，她恍然想起，十六岁那年，他站在维多利亚港的夜风里，指着漫天烟火对她说：

“乖乖，这里的烟花，一小时一千万。以后，我要为你放满整整一夜，让全世界都知道，我秦砚洲，唯爱凌霜！”

他做到了。

但他，也不爱她了。

意识彻底模糊前，她感觉自己被七手八脚地抬上了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划破夜空。

冰冷的仪器贴上她的皮肤，管子***她的身体，耳边是医生焦急的声音：

“伤者多处骨折，内脏出血，情况危急！家属呢？联系上家属了吗？需要立刻签字手术！”

护士的声音带着无奈和急切：“她手机里没有其他亲属，只有一个紧急联系人，写着‘老公’……但是我打了快五十个电话过去了，一直无人接听……最后……最后直接关机了！”

关机了……

是啊，他答应了他的“乖乖”，今晚不准接她的电话。

凌霜想笑，眼泪却混着血水从眼角滑落。

还记得年少时，有一次他手机没电没接到她的电话，后来她不见了，他急得差点报警，找到她后红着眼睛紧紧抱着她，声音都在发抖：“乖乖，你吓死我了！以后我的手机为你24小时开机。”

秦砚洲啊秦砚洲……

你曾当着全京北的人承诺过此生只爱我一人。

可是爱到最后，全凭良心。

滚烫的泪水终于从眼角滑落，混着绝望和心死，她彻底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凌霜再次醒来时，鼻腔里充斥着熟悉的消毒水味。

身体的剧痛提醒着她从高处坠落的惨烈，但比身体更痛的，是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