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性子虽清冷寡言，但打扮上却豪不委屈自己，穿金戴银，整日接了帖子去赴宴，并不是我想象中那样苦大仇深的样子。

程景珩得了什么好料子，胭脂水粉，首饰古玩，都先往她院子里送。

我闹过几回。

程景珩总是劝我，说***十五岁就进门冲喜，受了婆婆六年的磋磨，实在不容易。

“你别同她计较这些。”

程景珩放下身段，温言软语地哄我。

“金银珠钗，不过是些死物，她从十五岁开始守寡，孤身一人，便是穿戴好些，又有什么滋味？”

“阿芯，你有我每天陪在身边，不比她强过千百倍？别跟她争，好吗？”

温热的大手抚上我的腰，言语间带着令人沉醉的温柔。

我心跳如鼓，含羞点头，很快就将那点不快抛诸脑后，还在心里安慰自己，夫君待***这样好，说明他是个重情重义，可托付终身的男人。

我家中富裕，陪嫁也多。

银钱上的事，我不去计较就行。

可时日一久，我才逐渐意识到，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萧雪芙几乎每天都会派人来找夫君。

今天头痛，明天身子疲乏，后天心情不好，把人叫去，拘着半天，不到深夜不放回来。

平日里相处时，他们更是时常当着我的面，打些旁人听不懂的哑谜，令人如鲠在喉。

有一次吃着饭，我给程景珩夹了一筷子炙羊肉。

萧雪芙忽然阻止：“四郎不吃羊肉。”

我惊讶地抬起眼眸。

“夫君上个月刚吃过的。”

萧雪芙抿着嘴笑:“上个月是上个月，这个月，他肯定不能吃！”

夫君一脸迷茫，盯着她瞧了半晌。

萧雪芙朝他眨眨眼。

“四年前，周公子送来一封信——”

夫君恍然大悟，心领神会地笑：“啊，对，我不能吃。”

我好奇地插嘴。

“为何不能吃，四年前什么事啊？”

夫君正要说话，萧雪芙却嗔怪地瞪他一眼。

“这样丢脸的事，可别再提，不然我跟你急。”

“好好好，不说，我绝对不说，你啊——”

夫君宠溺一笑，事后，不管我怎么逼问，他都不肯告诉我，他说，那是他和萧雪芙的秘密，他不能做背信弃义之人。

凡此种种，类似的事情不胜枚举。

有时候，是萧雪芙提起某句诗词，两人会心一笑，有时候，夫君忽然对着院里的花树感慨：“匆匆已经五六年光景了。”

萧雪芙怅然：“谁能想到这株海棠如今长得这样好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我一脸迷盲。

“这树怎么了，五六年前咋了？”

两人相视一笑，又不说话了。

他们沉浸在只有彼此才懂的回忆里，语气里带着一种经年累月沉淀下来的，不容外人插足的熟稔与默契。

而我，每次只能像个局外人般坐在一旁，尴尬地陪着笑脸。

格格不入，如坐针毡。

时日一久，夫妻间的矛盾越积越深，我对程景珩的怨气越来越大，再也不复往日的柔情耐心。

见他又不言不语就把我的金簪送给萧雪芙，我暴跳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