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废弃区的铁门在身后缓缓合上,铁锈摩擦的“嘎吱”声在空荡的仓库里格外刺耳。
林默和李铁屏住呼吸,贴着冰冷的铁皮墙蹲下,能清晰地听见赵坤的脚步声在外面徘徊。
“……对,参数波动符合预期,”赵坤的声音隔着铁门传来,带着一种刻意压低的平稳,
“他们对‘故事’的反应比预估的快,尤其是那个记录数据的,已经开始对照旧参数了。
”李铁的手猛地攥住了林默的胳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没听懂“参数波动”是什么意思,
但“记录数据的”显然指的是陈静——赵坤竟然早就盯上她了?林默的后背沁出冷汗。
他靠在生锈的铁架上,冰冷的寒意透过工装渗进来,却压不住心里的燥热。赵坤不是在试探,
他是在“观察”,像观察实验台上的样本一样,记录着他们三个人的反应。
“……仓库这边不用动,”赵坤的声音又近了些,似乎就站在铁门外,
“钥匙在他们手里更方便,省得我们动手脚引人注意。等他们找到‘那个东西’,
再按规则处理。”“那个东西”指的是什么?
林默的目光扫过散落的纸页——上面的“太阳”标记和李铁爹留下的电路板如出一辙。
难道赵坤要找的,和老陈、李铁爹这些老技术区的人有关?脚步声渐渐远去,
直到彻底消失在仓库的通道尽头。李铁才敢大口喘气,
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进衣领:“他……他要处理我们?”“‘按规则处理’。
”林默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指尖捏着的铁皮盒硌得掌心生疼,“净化中心的‘规则’,
就是把‘违规者’的记忆洗干净,变成只会拧螺丝的机器。”李铁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他爹就是被送去净化中心的,出来后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只会对着扳手傻笑。
他猛地站起来,拳头捏得咯咯响:“我去找他拼了!”“坐下!”林默低吼一声,
拽住他的胳膊,“你现在冲出去,正好让他按‘寻衅滋事’的规则把我们都送进去!
”李铁的肩膀垮了下来,蹲在地上,粗重的呼吸声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
林默看着他颤抖的背影,突然想起陈静镜片后的眼睛——那里面藏着的不只是疑惑,
还有种近乎固执的清醒。“我们得告诉陈静。”林默把铁皮盒塞进怀里,“钥匙是她给的,
她有权知道赵坤在盯着我们。”李铁抬起头,眼里满是血丝:“她会不会害怕?
”“她把钥匙给我们的时候,就没怕过。”林默捡起地上那几张相对完整的手册纸页,
塞进工装内袋,“走,先把投影仪的核心部件拆下来。
”那台蓝星产的投影仪比他们想象的更沉。李铁试着抱了抱,膝盖弯都没打:“至少两百斤,
怎么弄出去?”林默走到投影仪前,拨开蒙尘的控制面板——上面的按钮大多已经锈蚀,
但“电源”键的标识还很清晰,是个小小的太阳图案。他想起陈静说的“真正的光”,
指尖轻轻按了下去,没任何反应,显然是电池早就报废了。“拆镜头和主板。
”林默从工具箱里掏出螺丝刀,“这两个部件小,藏在检修包里不容易被发现。
”李铁立刻明白了:“先藏起来,等风头过了再修?”“赵坤不会给我们‘风头过’的时间。
”林默拧下最后一颗螺丝,把镜头取了出来——那是块边缘有些磕碰的玻璃镜片,对着光看,
能折射出细碎的彩虹,“他在等我们找到‘那个东西’,
说明这仓库里有他想要却不方便亲自找的东西。”李铁把主板塞进自己的检修包,
外面用擦机器的破布裹了三层:“会不会是这些纸页?”他指着地上的碎片,
“上面的标记和我爹画的一样。”林默没说话,只是把那些碎片尽可能多地捡起来,
折成小块塞进内袋。他突然意识到,
林默爹留下的那半块电路板、李铁爹的标记、老陈提到的“光”,
还有这台投影仪……所有线索都指向同一个被联盟刻意抹去的过去。离开废弃区时,
林默特意把铁门重新锁好,还在门轴处撒了把细沙——如果赵坤再来,
沙粒的痕迹会告诉他们。李铁跟在他身后,脚步格外沉重,路过废料处理站时,突然停住了。
“那里有个旧水箱,”李铁指着废料堆后面一个半埋在土里的金属箱,“我以前藏零件用的,
带锁,防水。”他们把镜头、主板和纸页碎片都放进水箱。林默锁好箱盖,
又在上面堆了几层废铁皮,看上去就像堆没人要的垃圾。做完这一切,两人相顾无言,
直到车间的预备铃响起,才各自分开——李铁去医疗站补签假条,林默则直接回了检修台。
刚把检修包放下,陈静就端着数据板走了过来。她的步伐比平时快,
镜片后的眼睛快速眨了两下——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意思是“有情况”。
“赵坤刚才去了数据室。”陈静把一份液压参数表放在林默面前,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
笔尖在“压力波动”那栏轻轻点了点,“他调了我上周的记录,
盯着起重机参数那页看了很久,还问‘最近谁总来问你参数问题’。”林默的手指顿了顿。
赵坤果然是从数据里看出了端倪——陈静的参数记录突然变得精准,
这本身就违反了“按规则记录”的常态。“我说是李铁。”陈静的笔尖微微颤抖,
“他总拆齿轮,确实常来问我扭矩参数。”“做得好。”林默在参数表上签了字,
趁低头的瞬间飞快地说,“中午废料处理站,水箱后面见。”陈静的睫毛颤了颤,没再说话,
端着数据板转身离开时,脚步却稳了许多。中午的废料处理站比清晨更闷热。
铁皮棚被太阳晒得发烫,空气里弥漫着机油和铁锈混合的怪味。陈静来得最早,
手里攥着个用锡纸包好的东西,见林默和李铁过来,立刻把锡纸打开——是三块压缩饼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