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咎那句关于“使用权”和“维护权”的法律建议还在空气里打着旋儿，温以宁脸上的表情已经完成了从震惊、羞恼到火山爆发前平静的极限转换。

她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起一个弧度，那笑容，甜美得能渗出蜜糖，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眼底深处却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核善”光芒。

“谢同学，”温以宁的声音轻柔得不可思议，像羽毛拂过，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送客的潜台词，“你的‘法律建议’，我收到了。非常感谢你‘亲自’送来复诊单。”

她刻意加重了“亲自”两个字，眼刀精准地甩向旁边正努力把自己缩成鹌鹑的林小满。

“现在，”温以宁扶着沙发扶手，以一种身残志坚、堪称医学奇迹的顽强姿态，单腿稳稳地站了起来。那条打着石膏、画着小乌龟的腿被她巧妙地支撑着，居然没晃一下。她微微侧身，伸出一只没沾颜料的手，朝着宿舍大门的方向，做了一个极其优雅的“请”的动作，“鉴于我暂时还不需要行使‘特定人员’的‘使用权’和‘维护权’，宿舍内部也即将进行一场……呃，关于‘宿舍管理条例’的‘友好’学习研讨会，就不多留谢同学了。”

她笑容不变，眼神里清清楚楚写着：门在那边，好走不送。

谢无咎的目光在她强撑的站姿、脸上那甜得发腻的笑容和她那条笨重的石膏腿之间扫视了一圈。他那***冰山脸上，似乎有什么极其细微的东西——比如眉梢几不可察地挑动了一下?——但快得让人无法捕捉。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仿佛真的只是完成了一项公务交接。

他转身，步伐依旧沉稳从容，像来时一样，没有半分拖泥带水。只是在经过门口时，目光似乎若有似无地扫过林小满那张写满了‘吾命休矣’的脸。

“咔哒。”

宿舍门被轻轻带上。

门锁合拢的轻响，如同发令枪。

温以宁脸上那甜得能齁死人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令人窒息的平静。她缓缓地、缓缓地转过头，目光像探照灯一样，牢牢锁定了僵在原地、手里还拎着烤红薯纸袋、试图把自己变成隐形人的林小满。

客厅里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了，只剩下温以宁那条石膏腿搁在脚凳上带来的、无声的巨大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