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铎忽然扯起嘴角，艰涩的笑从喉咙挤出像极了哭声。

他一巴掌扇向自己的脸颊，一掌又一掌，跪在地上搂着信泪如雨下。

他早该想到的那么一个死板忠心的父亲怎么会轻易同意离开。

哪怕被剥了兵权降了职，他还是要留在京城保护他的君王庇佑京城的百姓。

刀子精的怀抱并不温暖。

我紧紧搂着他，周铎贴着我的颈窝，滚烫的泪落下：

“舒刃雪，以后我没有爹也没有娘了。”

我们还是上了船，京城的私运船五日就能抵达朔州，那里就是平宁侯替周铎准备的后路。

周铎昏睡了整整三日，高烧不退，梦呓不断。

摇摆的船舱里我沾着白酒一点点给他擦拭额头。

从前还是柄刀时我拼命修炼想拥有肉身，如今做了人我又觉得是一柄刀也挺好。

总是肃着脸的侯爷死亡了，和善爱笑的侯夫人也死了。

我的灵魂长出血肉也学着人类多了许多情感。

隐锋说士为知己者死，曾经我觉得它脑子有病，如今我觉得自己大概懂些了。

周铎醒来时船外的天色将将翻白。

他愣愣倚着发呆，看到我回了神，扯起一抹极难看的笑。

周铎没再吊儿郎当地喊我的名字，静静喝完了药，眼底一片幽静。

渡船靠岸前周铎又问了我一次：

“舒刃雪你真的还要跟着我走吗？”

他的眼睫轻垂带着丝冷色：

“我保证不了未来你一定安全，我甚至连自己都保证不了。”

我上前拽住周铎的手把他拉下船。

人类的问题就是多，我们刀子精从不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