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人回应的这两秒里，程予夏连和林栖然鱼死网破的想法都有了。

好在下一秒大门被打开，程母安好无恙地出现在了她面前。

程予夏紧悬着的一颗心跌回了胸腔。

但还是多问了句：“妈，你没事吧？”

程母摇了摇头，反问她：“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还没放学吗？”

程予夏嗫喏了两下，不想让母亲知道她和沈昭序还有林栖然的纠葛，撒谎道：“老师提前放学了，等会儿还得回去上晚自习。这油漆……”

程母摆摆手，掏了二十块钱给她：“不知道是谁泼的，我已经报警了。你拿着钱去学校食堂吃吧。”

程予夏点点头，虽然不放心，但还是走了。

不想一转身，竟看见沈昭序站在楼梯拐角处。

他前额碎发被汗沾湿拉了，明显也是跑来的。

可是为什么？沈昭序为什么一直在后面跟着她？

两人沉默地走出小区，沈昭序终于开口：“林栖然对你家造成的损失，我都会替她赔偿。”

程予夏怎么也没想到他第一句话会是这个。

可想想也是，如果不是为了林栖然，沈昭序怎么会跟来？

程予夏刚想说话，这时沈昭序的手机忽然响起。

沈昭序拿起来看了一眼就要挂断。

程予夏却看见林栖然的名字，抢先摁下了免提。

林栖然不满的声音传了出来。

“沈昭序，我二十分钟前就给你打电话叫你来南城酒吧庆祝我报仇成功，你怎么还没到，你去哪儿了？”

沈昭序脸色微变，挂了电话：“程予夏……”

程予夏已经拦下出租车坐了进去，扬长而去。

南城酒吧。

程予夏提着在半路上买的红油漆走进酒吧时，林栖然正和小姐妹们坐在一起说笑。

“其实当时我更想泼到程予夏她妈身上的，教出这么个长舌妇女儿，她妈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程予夏气得手抖。

“林栖然！”

林栖然转过头来，画着烟熏妆的脸上倏然神情一变。

“程予夏，你还敢来找我。”

她走近程予夏，用长指甲狠狠戳了程予夏的肩膀：“怎么，来找我报仇啊？你敢告我的状，不就应该做好被我报复的准备吗？”

“今天的红油漆就是我给你的教训，记着，下次再敢得罪我，我保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程予夏紧盯着她：“告状的人不是我。”

林栖然冷笑一声：“不是你是谁啊？现在谁不知道你喜欢沈昭序？”

“你以为让我被打一顿，沈昭序就不会跟着我跑了？！”

“程予夏我告诉你！他是自愿跟我在一起的，你做再多他也不会看你一眼。”

程予夏冷声打断了她：“和沈昭序没关系，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告状的人不是我。”

“一报还一报，你泼了我家，我也要泼回去！”

说完，她拿起手里的油漆就朝林栖然泼了过去——

“哗啦！”

红色的油漆从头浇下。

可被染红的人却不是林栖然。

沈昭序在一瞬间出现挡在了林栖然的面前，身上那一尘不染的白衬衫顷刻报废。

高高在上、矜贵清冷的少年从未有过这样狼狈的时刻。

四下寂静无声。

程予夏瞳孔骤缩，狠狠愣住。

她提着油漆桶的手一抖，刚想说什么。

沈昭序就平静地抬起头看向了她：“出气了吗？出气了就离开这里。”

程予夏呼吸一窒，在这窒息的高温中被刺得浑身冰冷。

上辈子她到底是怎么有勇气觉得自己可以让沈昭序远离林栖然的？

简直不自量力，愚蠢的可笑。

程予夏艰涩发声：“我们扯平了，以后别再诬陷我。”

说完，她扔了油漆桶，转身就走。

直到走出很远，林栖然像是才回过神地在身后大喊了句：“程予夏，我们走着瞧，这事没完！”

程予夏已经无心理会。

回学校上完晚自习再回到家时，门口的油漆都干了。

程母报警后的结果，也和程予夏预料的那样，因为没有监控，只能当做谁的恶作剧不了了之。

这一夜，程予夏没有睡好。

于是第二天上学，她差点就迟到了。

程予夏踩着上课铃跑进教室，却见林栖然坐在她的桌子上，手里拿着厚厚一沓纸。

四目相对，林栖然讥讽地勾唇一笑，而后她大声地将纸上的内容念了出来——

“沈昭序，遇见仿佛是一种神奇的安排，它是一切的开始。而你，是微风，是晚霞，是心跳，是无可替代——程予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