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话像一颗石子砸进了操场上这潭浑水，瞬间掀起千层浪。

张晓雅妈妈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手机还举在半空。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电话那头语气匆忙地说：“老婆，那个、我马上就到！”“滴——”通话被迅速挂断。

她勃然大怒，猛地收回手机，指着我气得直跺脚：“你有病吧？！冲我老公瞎喊什么？！”我嗤笑一声，没有搭理她，只是站在原地，默默搂紧怀里的卉卉。

四周的家长和老师已经炸开了锅——“你们听见了吗？刚刚电话里那男的真回应了……”

“那男的……是在管哪一个叫老婆？”

“这是什么情况啊？”

张晓雅妈妈眼神发狠，拔高声音：“你们别被她带节奏！我和我老公青梅竹马、结婚领证都十一年了！”我在心里默默一笑——十一年，确实比我和张海川领证还早一年。

她歇斯底里地发泄了一会儿。

我摇了摇头，淡淡开口：

“张夫人，请你冷静一点。”

“等人到了，再对质也不迟。”

话音刚落，一辆黑色商务车急刹停在了校门口。张海川下车了。

他一身西装笔挺，领带一丝不苟，脸上却透露着一丝慌乱。他快步穿过人群，目光在我和张晓雅妈妈之间来回扫动，最后停在我怀里的卉卉身上，神情一顿。

“老公你来得好快呀！”张晓雅妈妈笑着迎上去，亲昵地挽住他胳膊，一改刚才的大嗓门，声音又嗲又软。张海川犹豫了一下，还是顺势搂住了她的肩。

“老婆，出什么事了？”

我直直看着他，胸口像压着一团火。张晓雅也抱住了他另一边的胳膊：“爸爸！她们说你送我的labubu是她们的！你快告诉她们那是你送我的！”她一指我和卉卉，眼神得意而鄙夷。

张海川看了我一眼，又迅速移开眼神。

“你别瞎想，肯定都是小孩子之间误会。”他转而低声哄着张晓雅母女。

片刻之后，他走到我面前，装出大义凛然的样子，“这位同学家长，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你的女儿确实不该强抢我女儿的东西！”

随即他又靠近我，用只有我们俩能听到的声音说，“回去我再跟你解释！”

眼神里满是压迫。

他又说，“别再闹下去了！林知薇，你不怕咱女儿在学校里丢人吗！？”

我一脸鄙夷地看着他，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无法相信自己竟然被这种低劣的男人骗了十几年。

卉卉仰起头看着他，泪眼婆娑地问：“爸爸，那你为什么不把那个娃娃给我？那是妈妈答应给我的啊……”

张海川抬手，像是想摸摸她的头，但最终只是停在半空，又尴尬地收回。

“不过就是个丑娃娃，等过两天爸爸再给你补一个，比这还贵的都行，好不好？”

他说话的声音低得只有我们母女能听见，语气像是在安抚一个不讲理的孩子。

“哎呀，孩子嘛，就爱争。”张晓雅妈妈在一旁摆出一副善解人意的姿态，“既然误会解开了，我家晓雅也不是记仇的小孩儿，这事儿就算了。”班主任也走上前，站到了她们那边：“是是是，张总都亲自回来澄清了，孩子之间的小事嘛……晓雅这次做得很好，非常值得表扬。”

校长也早已闻讯赶来，也笑呵呵地点头附和：“张晓雅同学很棒。”

随即他转头冲着卉卉面露严肃，“张佳卉，再怎么样、也不能上手抢别人的东西。既然张晓雅同学不追究了，这次学校就给你个警示，下不为例。”

所有人都在表扬张晓雅一家，只有我和卉卉，被晾在风口上。

面对一连串的打击，卉卉终于绷不住了，她忽然放声大哭，扯着张海川的衣袖，嘶哑地喊：“爸爸，你说清楚啊！那个盲盒不是妈妈让你拿给我的吗？你为什么给她啊！她们是谁啊？你不是我的爸爸吗？！”

她一口气问出了心中所有的疑问，“张晓雅她妈为什么叫你老公？那我妈妈呢？你……你是不要我和妈妈了？”

操场上一瞬间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