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儿子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你说什么疯话呢！你都快七十了，怎么高考？”

我唰地展开报名表，“机会面前人人平等，我凭什么不能考？”

就在这时，儿媳妇遛狗回来了。

“让他考呗，这是好事啊！”

我心里一暖，正想开口感谢她。

她却掏出手机对准了我的脸，“直播间的家人们都来看看啊，小伟的表爷要和他一起高考了！”

屏幕上滚过一行行嘲讽。

【这糟老头疯了吧！我赌一万块，他考不到200分！】

【七十老汉和十七少年一起高考，笑掉大牙！】

【小伟可是有名的神童啊，我看他就是想蹭流量！】

儿子见到满屏的礼物特效，眼珠子咕噜一转。

“直播间标题就叫七十岁狗保姆痴心妄想，和孙子一起高考博流量！”

我气得头脑发晕，眼前一阵阵发黑。

原本以为她是明事理的，结果只是拿我当赚钱的乐子！

我捏紧了手上残缺的教科书，“我当年成绩不差，别看不起人。”

儿媳轻嗤了一声，关掉直播。

“那时候我被人嘲笑嫁了杀人犯的儿子，你还有脸提当年！”

“再说大伯才是状元，不像你天生穷命贱命！”

电视上是大哥威严的身影，正坐在人民大会堂里发言。

真相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大局为重，我受点委屈没什么，不能让大哥在外丢了老李家的面子。

我浑身脱力，转身走向储物间。

“我就先住这里，等大哥回来我们再好好说道！”

儿媳见我没给她道歉，将桌子拍的砰砰响。

“你没有养老金，别想赖在家里吃干饭！”

“现在去把狗碗刷了，再把狗衣服都洗干净！”

我感到一阵屈辱，脸上火辣辣的。

“早饭没留我的份，竟然还要我给畜生洗碗洗衣？”

“我好歹是你们的长辈！”

儿子帮腔道，“那你尽过一天长辈的职责吗！吃我们住我们的，当狗保姆是抬举你！”

我浑身的血液像是冻住了，蹒跚着走向阳台，弯腰搓洗着小狗精致的衣服。

看到自己发白磨破的袖口，我的眼眶一阵阵发酸。

状元名额，光明坦途本是我的。

可当年爸妈以死相逼，我被一个“孝”字压弯了腰。

他们说大哥见义勇为，不该流血又流泪。

而我脑子聪明，就算出来了也不愁生路。

滚烫的眼泪砸到我满是皱纹的手背上，这次高考，就是我新生活的开始！

干完活我腰酸背痛，拿着破损的课本缩到了储物间。

上面的知识并不难，我看了半天，颇有些得心应手的意思。

儿媳安排的摄像头怼着我的脸，我却丝毫没有受到干扰，只捡孙子不要的资料看。

直播间的风向慢慢变了，甚至有人夸我思路清晰。

寒来暑往，很快就到了高考前夕。

小伟背着书包回家时，我正把准考证塞进帆布包里。

他不由分说一把抢过来，揉成纸团远远扔进了狗碗。

“你个疯老头子真晦气！知道你也要高考，人人都来看我的笑话！”

儿媳心疼地摸着小伟的后背，“咱别为不相干的人生气，等你考了状元，以后当族长想怎么处置他都行！”

小伟这才笑了，“好！那我要让他在街上学狗爬！”

我忍无可忍，在外地工作的大哥却突然赶回来了，他沉声发问。

“小伟，怎么和***说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