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孟玘然心如死灰。
看着他的脸色寸寸灰败下去，赵芬更加觉得畅快：“你费劲心思帮他离婚，他费尽心思勾搭你的老婆，帮了一个伥鬼的感觉怎么样？”
孟玘然眼眸低垂下去，嘴唇颤了颤：“如果你想看我狼狈，其实也用不着打我。”
他明明心如刀割，声音却平静极了：“自从沈桐文回来后，我就已经够狼狈了，沈桐文不爱你，游知楠也不爱我……”
他一点也不后悔帮沈桐文离婚。
他已经失去了婚姻和爱情，不想再失去对司法的信仰，和内心对公正的认知。
“游知楠不救我也很正常，毕竟我很快就要和她没关系了。”
孟玘然自揭心口上的伤疤，竭力拖延时间。
赵芬狠狠往地上“呸”了一口：“那就更加要纠缠到死……”
她的话戛然而止，而后身躯晃了晃，闭上眼软瘫在地。
孟玘然瞳孔皱缩，这才看见站在赵芬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去而复返的游知楠。
她喘着粗气丢掉手里的转头，担忧去扶孟玘然：“哪里受伤了？”
孟玘然唇色发白：“右腿膝盖……”
话没说完，失重感陡然传来，游知楠已经小心避开他的伤处，把他扶了起来。
“我背你去医院。”
孟玘然惊呼一声，揪住游知楠的衣领，心开始不受控制的乱跳。
游知楠稳稳背着他，汗珠溢出额尖：“很疼吗，别怕，我会尽快。”
她温柔极了，好似以前的龃龉争吵都不存在。
也好似，刚刚漠然别开目光的人不是她……
孟玘然环绕着她的肩膀，指尖揪得发白，最后还是问了出来：“刚刚……”
游知楠似乎知道他要问什么，连忙解释：“刚刚桐文在，他要是过来，赵芬又会像以前一样折磨他。”
刚刚才回暖的心，又一瞬坠入冰池。
游知楠是回来救他了，但却是建立在沈桐文绝对安全的情况下。
他与沈桐文在她心里，完全没有相比较的可能。
孟玘然眼睫发颤，竭尽全力才忍住，不让眼泪夺眶而出。
差一点，他就要心软了。还好，还好。
游知楠全然觉察不到他的情绪，背着他到医院做了检查，最后确诊是轻微骨裂，起码要休息一个月。
孟玘然脸色一变，还有三天他就要参加法官遴选的***了，哪里能等得起一个月！？
不行，就算是腿断了，他也要想办法去北京作弊器！
沉默间，沈桐文不知道怎么得到的消息，急匆匆冲进病房里。
看到孟玘然受伤的膝盖，沈桐文眼睛一眨，泪就掉了下来：“对不起，要不是我，孟玘然也不会受伤。”
游知楠好似看不得他落泪，连忙轻拍沈桐文的肩膀安慰他：“你不用自责，他作为司法人员，参与了这么多的审判，早就做好了可能会被报复的觉悟。”
孟玘然一冷，原来在她眼里，自己作为公职人员，是不会痛也不会哭的。
大抵是接受了游知楠不爱自己的事实，
孟玘然心里除了心寒和怅然，竟再没有了别的心绪。
他整理了一下表情，把这碍眼的两位“请”了出去：“游知楠，医生说我要静养，麻烦你们回吧。”
游知楠这才像是感受到什么似的，把手从沈桐文的肩上挪开。
等她悻悻带着沈桐文离开，孟玘然花钱买了个轮椅，然后在临时护工的帮助下，打了个人力三轮车去了民政局。
原本离婚这件事，孟玘然是想要等到离开的前一天。
但现在，他一刻也等不了了。
护工也没想到，孟玘然急匆匆跑出医院，是为了到医院来离婚。
护工急忙忙拦住孟玘然：“同志，这你可千忘要想清楚了，要是离了，可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孟玘然怔愣一瞬，又想起刚刚游知楠背着他的时候，身上穿着的外套，是他们刚结婚的时候，他给游知楠买的。
十五块，是他半个月的工资。
而现在，夹克的肩头上早就开了线，孟玘然曾数次想要修补。
可一拖再拖，直到现在再也没有修补的必要……
而他们的婚姻，就像是那件外套，早就已经褪色了。
孟玘然按下眼里的湿气，一瘸一拐走到窗口，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那张离婚申请报告，递给工作人员。
“你好同志，我想办理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