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梦然愣在原地很长时间，她不可思议地看了眼我。

像看一个疯子似的。

“顾北阳，你没事吧。”

明明被砸的是她，我却快要哭了出来。

“儿子的礼物呢?”

江梦然脸上的烦躁一闪而过，她转身脱掉外套，朝着卧室走去。

“急什么?我会买的。”

这样的话过去几年我和儿子听了无数遍。

再等等吧，急什么?不要催我。

可我忍够了，于是我推开了儿子的房门。

扒开他的被子，对着他泪眼汪汪的眼睛道：

“爸爸妈妈如果离婚，你想跟谁?”

儿子愣住了，离婚这个词对他来说太过陌生。

但他很快明白过来，声音不自觉地透着恐惧。

“爸爸你别不要我。”

傻孩子，爸爸怎么可能不要你。

我将他小小的身体搂进怀里，语气艰涩道：“如果你跟着妈妈，或许以后会很好。”

儿子的视线落在那张玩具照片上，声音很轻。

“再等等好吗，我们再等……一个星期。”

我明白，他还是期待他的母亲能够履行诺言，哪怕一次。

于是我答应了他。

第二天送完儿子上学后，我照常去上了班。

这是一家茶餐厅，味道很好，但因为我是兼职，所以工资很低。

其实我原来也是优等生，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便获得了不菲的报酬。

但因为江梦然生子后，并不想照顾孩子。

于是我自愿断档四年，专心将儿子带大。可出来后发现世界变得远比我想象的快。

加上我是孤儿，更是没有家人帮衬，所以日子才过成了这样。

“顾北阳，六号桌来了客人，你去一下。”

思绪从回忆中抽回，我应了一声走了过去。

可下一秒，我便和座位上的江梦然视线对了个正着。

江梦然脸色有一瞬间的难看，因为她身旁坐着

赵怀远，她从小的白月光。

帅气，斯文，带着成熟人夫感。

对比和他同样岁数的我，阴郁，疲惫，眼下永远带着淡淡的青。

可我却丝毫没有难过，相反异常激动。

因为在她的身旁，放着的是儿子心心念念许久的玩具。

赵怀远看了看菜单，依次点了几个菜。

我一一记下，正要转身时，江梦然突然叫住了我。

她看着赵怀远，语气有些无奈：“你不是感冒了吗，不能吃辣。”

赵怀远无奈地笑了笑。

对着我道：“她是不是管得很多，从小就这样。”

话虽是抱怨，但里面的甜蜜却很是真切。

我抓着菜单的手微微用力，脸上像被扇了一耳光。

赵怀远察觉到我脸色有异，关切地像一个贴心的家人般询问我。

我却慌乱地转身，因为我看到了他眼底的怜悯，他知道我是谁!

我脚底虚浮，因为走神径直撞上了端着菜盘的同事。

下一秒，满盘的菜全洒在了我身上。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老板劈头盖脸地骂了起来：

“顾北阳，我要不是看你有孩子要养，老娘早让你滚蛋了!”

江梦然刷地一下站了起来，皱着眉抬脚朝我走来。

可下一秒，赵怀远突然捂着肚子叫了出来。

江梦然立刻收回脚步，一脸焦急地扶起赵怀远往外走。

赵怀远亲密地攀着她的手臂，透过她的肩膀和我平静地对视。

这场无声的战争，我输得一败涂地。

同事知道老板对我有意思，因为我反抗，才会趁着此事敲打我。

所以纷纷向我投来同情的目光。

可我什么都不在意了，头晕目眩地工作一下午后，我带着一身的污渍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