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宁安呼吸一滞，大脑一片空白:“时太医竟敢谋害龙胎?!我要将此事告知景煜.……”
翠珠重重地磕了个头，泪珠滚滚而下，颤声道:“正是皇上授意，让时太医开了五年的避子药。”
直至苍凉的夜色笼罩坤宁宫，程宁安的脑海中还回想着这句话。
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之前也有几次怀上孩子，可重生之后，孩子也随之没了。
后来次数多了，便再也没怀上。
她以为那是重生的副作用，未曾想，却是贺景煜亲手送来的汤药有问题!
“宁安，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贺景煜担忧的话语传来，程宁安这才回过神。
抬眸望着贺景煜焦灼的面容，她第一次觉得，面前的男子如此陌生。
垂睫望着小腹，程宁安的声音有些沙哑:“贺景煜，我想家了。”
贺景煜眸色一怔，很快回道:“待朕处理完政务，便陪你南下回家。”
程宁安眼睫颤了颤，蜷曲的手指松开又握紧。
“不用了。”
那不是她的家，她真正的家在数千年后的21世纪。
一旦回去，就再也无法回来。
倏然，门外传来吵闹的声响。
温知意贴身宫女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皇上，主子肚子疼，求您去看看她。”
贺景煜一把挥开程宁安为她宽衣的手，披上外袍离去。
程宁安从未见过贺景煜那样惊慌的脸，就连她为他挡刀时也没有。
数次死亡的伤口再次痛起来，疼得她眼睫一颤。
“温知意肚子疼，为何不去太医院请太医?贺景煜，你还记不记得今天是我生辰?记不记得你说过会保护我?”
话说出口，贺景煜的眸子浮上一层冷意。那是程宁安许久没见的，对外人的天子威怒。
“你要和知意争风吃醋到何时?”
“程宁安，你怎么变成了一个妒妇?”
房门被关上，星星点点的灯笼火光逐渐远去，消失在视线。
冰凉如水的夜色似要将程宁安吞没。
妒妇?
从前她不吃醋，是因为她相信贺景煜足够爱她。
可如今，她不确定了。
当一份爱可以分给两个人的时候，还能叫爱吗?
丝丝疲惫的血丝爬上程宁安的眼眸。
她叫来翠珠，一同去了偏殿。
打开尘封半年的雅室，长命锁和小小的娃衣映入眼帘。
她抚摸着从前绣的童鞋，阵阵酸楚涌上鼻尖，泪珠决堤般落下。
忽然，一支利箭破空而来，擦着程宁安的脸颊没入白墙。
翠珠惊呼一声，挡在程宁安面前:“来人!有刺客!”
禁卫们鱼贯而入，将利箭上的纸条拆下来。
“程宁安，准备好下一次死亡了吗?”
她浑身一颤，寒意爬上脊背，下意识奔出门去找贺景煜。
冷风打在脸上，程宁安脚步一顿，霎时回了神，回首望向坤宁宫。
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贺景煜怎么可能不知道?
程宁安紧了紧抓着裙摆的手，唤出系统:“我想看看贺景煜在何处。”
下一瞬，系统调出画面。
温知意依偎在贺景煜的怀中，眼眸含泪。
“景煜，我没事，你先去坤宁宫吧，皇后娘娘她……”
贺景煜堵住了温知意的唇:“不用管她。”
程宁安浑身发冷，看着屏幕中两人缠绵的模样，眼眶赤红，却怎么都不肯挪开视线。
“若是当初选择离开，我那些冤死的孩儿是不是就不会死?”
系统再次响起:【宿主，您留在贺景煜身边，只会让悲剧再次上演。)
冰冷的机械音像是一把利剑，横穿程宁安的心脏。
她张了张口，声音又干又涩:“不会的，景煜他……”
望着面板上低了温知意一大截的被选择概率，她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过往种种甜蜜，如今全都成了刺向自己的尖刀，【宿主，为了您自己，也为了肚子中的孩子，离开贺景煜吧。]
程宁安闭了闭眼，垂在睫上的泪珠终于掉落。
“好，我会离开他，让他永远，永远无法找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