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闲云久久凝着韩牧川，没有答话。

“闲云？”

以为她走了神，韩牧川推了她一下：“好了，你先回去等屋内等着吉时，我还得去西殿看看瑶瑶。”

说完，他匆匆离开。

顾闲云望着他的背影消失，才收回视线。

上辈子的今天，她用尽手段才嫁给他，满以为他会是她后半生的归宿。

却没想到他心心念念着顾瑶瑶，给她的全是羞辱怨骂，在顾瑶瑶的死讯传来后，更让她偿了命。

顾闲云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宫门口。

这一世，她也没得选，但她会好好活下去，不依靠任何人。

……

今日除夕，宫门口的花灯早早挂上，

璀璨耀眼的灯火，照亮了宫墙内一左一右并肩停着的两顶花轿。

顾闲云径直走向花轿，却被宫人拦住询问。

“公主，您不等等太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向他们拜别吗？”

顾闲云脚步一顿。

曾经谈及出嫁，皇祖母说要十里相送，顾乾更是允诺要像民间嫁娶一样，亲自背她上花轿，给她无上的尊荣体面。

可是现在，他们恐怕都陪着顾瑶瑶，没空理会她。

顾闲云甩开回忆，清淡一笑：“不必告别了，直接启程吧。”

话落，身后忽然一阵喧闹。

转头只见到顾瑶瑶趴在太子哥哥的背上，而皇祖母身着沉重的华服，一步一步跟了上来，眼中含泪。

“瑶瑶，你别怕，皇祖母一直陪着你。”

“瑶瑶，不管你嫁给谁，太子哥哥永远是你的后盾。”

他们一路招摇，最后来到了顾闲云身边，停在两个花轿前。

顾瑶瑶站在红绸上，目光盈盈，一一拜别：“皇祖母，太子哥哥放心，我一定会幸福的。”

拜完起身，顾瑶瑶走向顾闲云，凑近她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炫耀。1

“听说北狄的蛮夷喜欢父子同妻，为了鼓舞士气还会把妻子送到军营供人取乐，希望姐姐受得住这般苦，多活几年。”

“以后你的福气，我就帮你享受了。”

得意的语气都是恶意，顾闲云却只当没听见。

她是堂堂大燕嫡公主，从来不是废物草包。

从前她被伤害，不过是因为她在意亲情，在意爱情。

如今她谁都不在意，她只在意自己。

不管是大燕还是北狄，都伤不了她。

顾闲云转身登上花轿，吩咐宫人启程，却听见韩牧川的急声喊：“闲云！”

她侧头，见韩牧川大步到了车边，对她温声说道：“闲云，我要先送瑶瑶出嫁，会尽快赶回来，你先去韩侯府。”

顾闲云眸光一暗。

上辈子，韩牧川也是为顾瑶瑶送嫁，婚礼吉时到了，他却根本没出现，她只能一个人走完了婚仪，受尽了嘲笑。

不过这辈子能如愿以偿娶了顾瑶瑶，想必他不会再毁约。

她笑道：“以后你尽可以做你想做的事，不必管我。”

反正花轿启程后，他们就不会再见了。

见她眼底带笑，全然不在意的模样，韩牧川心头异样。

好像顾闲云这一转身，就会永远离开他一样。

但怎么可能？

顾闲云当众被撕了衣裳，清白名声已毁，又不肯和亲，除了他还能嫁谁？

她只能等他娶她。

散掉心底的慌乱，韩牧川凝着她，一字一句道：“我保证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分开，乖乖等我回来娶你。”

顾闲云点头：“是啊，最后一次分别了，祝我们新婚快乐。”

没她妨碍，他和顾瑶瑶定能顺利成亲。

以后各自嫁娶，再不相干。

韩牧川还想说什么，旁边花轿传来顾瑶瑶的声音：“牧川，你在哪？”

他立刻回应：“我在，瑶瑶，我一直在你身边。”

他转头匆匆叮嘱了顾闲云“一路小心”后，就奔向了顾瑶瑶的花轿。

望着他的背影，顾闲云笑了，笑得轻松释然，轻声道：“韩牧川，我祝你和顾瑶瑶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而她，该去完成她的使命了。

花轿启程，锣鼓响。

花轿在京城绕了三圈，热闹非凡。

百姓夹道看热闹，议论公主出嫁的排场，艳羡又激动。

最终，两顶花轿一顶奔向镇国侯府，一顶驶向北狄贫瘠之地。

此去经年，永不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