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躺在冰冷的石棺内，我也不要什么厚葬。

我要我的父王。

我哭了起来，可是没有人能看得见。

苏泽睿目光灼灼的看着母后。

母后的小腹已微隆起，太医说过，怀孕的前三月是最易受刺激之时。

母后垂首沉思，我看不清她的面色。

一道冰冷的嗓音蓦地响起。

“事死如事生，如果琼儿还在，她不会愿意一个人葬在无相寺庙的！”

苏泽睿像是等着这一句话，想也不想接道：“那便把先帝君一起葬进去。”

我点头如捣蒜，然后又默默摇头。

父王的身体已经很冷了，再躺在石棺内，他会冻住的。

而后愣住，反应过来，这个声音不是母后的声音。

殿内的人都瞬间转头看向殿门口，在宫人簇拥下的那个人，慢慢地朝他们走来，一步一步，步履阑珊，语气冰冷骇人：“琼儿和他父王怎么死的？你们不给我个说法吗？”

“祖母！”

我猛地瞪大双眼，高兴的跑了过去，却在年迈的祖母面前生生止步。2

祖母年纪大了……我现在应该属于妖魔鬼怪之类的邪祟……

故事里的鬼怪缠上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祖母没有看见我，她走上前，喃喃道：“起先我听说你不常往凤仪宫去了，我只当你是倦了，腻了，喜欢上了别人，也是常情，可短短数日，你竟废帝君之后又立新帝君，如此儿戏，既如此，当年你又为何信誓旦旦在我面前要嫁给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一听这话，我的眼泪不受控制滚了出来，像一颗颗珍珠。

落在地上，却什么也没有。

她重重杵了杵雕刻着龙头的手杖，痛心疾首：“你都干了些什么糊涂事？明逸是你的结发丈夫啊！他性子一直温和，究竟犯了什么错，竟一个人和一个孩子无声无息的活活困死在凤仪宫，而你却和这个男人在这缠缠绵绵好不痴情。”

苏泽睿一滞，嘴角却依旧挂着一抹浅笑，抬头看向母后。

“琼儿……是他算计得来的。”她艰难地说出这句话，每个字似乎都又苦又涩。

祖母一怔，闭上了眼：“婉儿，在你眼中，你给明逸带来的温情和安宁有多少日子呢？他图你什么呢？”

这句话问住了母后。

恍惚间，从前的种种又在眼前浮现。

一个是美丽清冷的少女，受困于宫廷，深陷夺嫡之争。

一个是温润如玉的少年，他的目光越过了高墙，望向了她。

一见钟情，自此，她翩翩起舞，他素手扶琴，缠绵悱恻。

两人共经生死，他仿佛懂她每一寸心思，这份知根知底，即让她安心，又让她害怕。

“皇帝！”

祖母唤着她，母后才回神。

她皱了皱眉，又叹声道：“是我老了，我管不了你们这些人了，但是无论如何，你必须将凶手交出来。”说完，她淡淡瞥了一眼苏泽睿。

苏泽睿身子微微一抖，缓缓将身子藏在母后身后，他不敢在祖母面前说话。

我仿佛看穿了他恐惧的内心。

母后转过身，眸色深沉的看着苏泽睿。

苏泽睿顿时低下了头。

祖母因场面的沉默而离开。

我看了一眼母后和依偎在她身边的苏泽睿，转头一路跟着祖母跑了出去。

深夜的宫廊内。

祖母叹了一声：“真是孽缘。”

“如果当初明逸的身体没有受伤……”旁边搀扶着她的女官也是万分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