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发出去不到十秒，王春花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那架势，像是要通过电波把我生吞活剥。

“李明！你什么意思？！”她的声音尖锐得刺穿了我的耳膜，“调整？你想怎么调整？你翅膀硬了是不是？刚离了婚就想不认妈了？！”

我把手机拿远了一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这是我第一次，准备正面迎战她。

“妈，我这个月工资发下来，还完房贷，交完水电物业，只剩下两千多块钱。我连吃饭都快成问题了。”

我鼓足勇气，说出了我从不敢在她面前提及的困境。

“还有，我回老家看到了，新电视，新冰箱，按摩椅。您过得并不像您说的那样‘手头紧’。”

电话那头有片刻的死寂。

随即，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哭嚎声。

“我的天爷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养出你这么个白眼狼啊！”

王春花立刻开启了她最擅长的“苦情攻势”。

“我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现在我老了，想花点钱享受享受怎么了？你就开始跟我算账了？你这是要逼死我啊！”

她的哭声一声高过一声，充满了戏剧性的悲怆，仿佛我不是她的儿子，而是逼死黄世仁的杨白劳。

“你是不是听那个狐狸精（指苏婉）的挑唆？她人是滚了，魂还留在这儿是吧？她不在了你现在才敢跟我叫板了？我告诉你李明，没有我，就没有你！你的命都是我给的！”

听到“狐狸精”这三个字，我胸中压抑了许久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你别再侮辱苏婉！”我第一次敢于在我妈面前如此明确地反驳她，“她比你想象的要好一万倍！她从来没挑唆过我，她只是想让我们的小家过得好一点！有错吗？”

“还有，你给小舅子家拿了十万块钱买房，这笔钱，也是我给你的生活费吧？你的生活费，都用来补贴你弟弟家了，然后你再回过头来找我要钱，告诉我你‘手头紧’？妈，你把我当傻子耍，有意思吗？”

我一口气把所有的话都吼了出来，吼完之后，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死寂。

这次，她没有哭，而是恼羞成怒地破口大骂：“反了你了！你敢查我？你这个不孝子！畜生！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嘟嘟嘟……”

她挂断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站在原地，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但奇怪的是，除了巨大的内疚和空虚，我还感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解脱。

就像一个常年戴着沉重枷锁的人，第一次挣脱了束缚。

果然，暴风雨来得比我想象的更快。

不到半小时，我们家那个死寂了多年的亲戚群，突然活跃了起来。

率先发难的是我大姨：“小明，你怎么能这么对你妈说话？她多不容易啊，你一个月给她六千块钱怎么了？多吗？”

紧接着是我舅舅：“就是！做人不能忘本！没有你妈哪有你？现在翅膀硬了，就不管老人死活了？”

七大姑八大姨，一个个化身正义的使者，对我进行轮番轰炸。

那些指责和劝说的电话，也一个接一个地打了进来。

“小明啊，你妈都哭晕过去了，你快回来看看吧！”

“你这样做，要被天打雷劈的！”

铺天盖地的道德绑架，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要把我重新拖回那个泥潭。

我感到无比疲惫。

就在我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我翻出了苏婉离婚前发给我的最后一条短信。

我一直没舍得删。

“李明，你没有错。你只是被亲情绑架了，分不清爱和控制。我走了，不是不爱你，是我撑不住了。希望有一天，你能学会先爱自己，再去爱别人。”

这条短信，像一束微弱却坚定的光，照亮了我此刻的黑暗。

是啊，我不能再退回去了。

我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决绝的动作。

我点开那个亲戚群，按下了“退出群聊”。

然后，我开启了手机勿扰模式，将所有不认识的号码都设置为拦截。

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看着空荡荡的联系人列表，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但内心却生出了一丝久违的平静与自由。

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但这一次，我不会再妥协了。

小说《因每月给妈6千，老婆离婚，离婚后：我才懂我有多糊涂》 第5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