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沉默着,医馆外传来小厮的声音:
“夫人,将军在百岁楼买了您爱吃的杏仁酥,还请了南城戏班的角儿,说要陪您听今夜的《长生殿》呢。”
英武不凡,又温柔如水的男人,让人不自觉沦陷。
旁边正在捣药的小童感慨:
【太体贴了,谁敢相信这是有冷面阎王之称的霍将军呢!】
楚云朝苦笑。
这些年,霍寒川的“深情”,演得可真好。
可若真的爱她,为何要一次次背叛?
那些他在外厮混的夜晚,又有谁见过她在空寂的将军府里,痛得蜷缩在床上,生不如死呢?
离开医馆,暮色已沉。
她正要踏上马车,一只灰羽信鸽突然落在车辕上,脚边系着一枚小小的竹管——那是军***有的信鸽,非霍寒川亲信不能调遣。
展开竹管里的纸条,又是一幅***。
身着铠甲的男人,恰好低头吻上女人娇嫩的唇瓣。
而那女子鬓边,斜斜插着一支金钗,钗头的红宝石,与她刚摘下的那支,分毫不差。
画旁还有一行娟秀小字:“这是将军送我的,我很喜欢。”
外面下起鹅毛大雪,无休止的冷风灌进来。
楚云朝只觉浑身血液都似冻住了,指尖冷得发僵。
头晕目眩间,林翩月猛地扶住她,触手处竟轻得像一片飘雪,惊道:“你这身子……怎虚成这样?”
“无妨。”楚云朝挣开她的手:“上马车暖暖便好了。”
马车碾过积雪,吱呀声里不多时便到了将军府。
朱门刚开一线,霍寒川便带着一身寒气闯了进来,玄色披风上落满雪粒子,进屋便融成水渍。
见到楚云朝的刹那,他便冲过来,又硬生生止住动作。
怕她沾上寒气,他慌忙解下披风丢给下人。
确认她身上无碍,才敢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错了,云朝,我来晚了,莫怪我。”
男人身形高大,双臂收得极紧,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
楚云朝望着窗外纷飞的雪,恍惚间竟与十年前那一日重合。
那年她十六岁,乘青帷马车去医馆送药,街角撞见个少年在雪地里收拾散落的纺布。
先前有权贵子弟纵马闹市,撞翻了他的布摊,还骂了句“穷酸货”便扬鞭而去。少年低着头,冻得发红的手捡起落在地上的布匹,像是被霜打透的白杨。
她掀开车帘,笑问:“这布怎么卖?”
少年猛地抬头,墨玉般的眸子撞进她眼底,愣了愣才低声道:“一匹二十文。”
“那便要十一匹吧,我送人。”她眉眼弯弯。
少年挑了最干净的十一匹,小心的帮她放到车上。
楚云朝从中抱起最厚实的那匹布:“这个送你,做件冬衣,好好过年。”
马车悠悠走远。
少年抱着布,站在路边,长久的看着那辆青葱色的马车。
再遇已是北疆战场。
小说《凉州月,长安雪》 第2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