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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绾心跳如擂鼓,面上表情却出奇地没有惊慌。


她低眉垂眼,行礼后解释道:“奴婢只是在收拾旧物,用布包好,可以少落些灰。”


见她和往常没什么异样,顾云沉也就没再怀疑什么,走到桌前坐下。


姜绾为他泡了茶,又双手奉上玉佩,温顺恭敬。


“刚刚收拾东西时,找出了这块玉佩,奴婢想着,既是世子爷母亲的旧物,也该交由合适的人保管。”


顾云沉面无表情,眉目间已有不悦,手指敲了敲桌面。


“头抬起来。”


姜绾应声抬头,垂着眼,递着玉的手却分毫未动。


顾云沉拿起玉佩,玉上已染上姜绾的体温,暖玉温融。


看着姜绾面无血色的脸,顾云沉眸中墨色沉重,冷嗤一声:“这玉佩经你一个奴婢之手,还想交由世子妃?想辱没谁的身份。”


姜绾身形一颤,头又垂下去:“世子爷说的是。”


分明是她一贯的顺从,顾云沉却忽然想让她说点别的什么。


可姜绾能上他的床铺,已是天大的抬举了,还能说什么?


烦躁地收回视线,顾云沉随即将手里的玉佩随手往屋外一掷,雪厚无声。


“不要便丢了。”


他拂袖离去。


姜绾在他走后才抬头,眼眶发红。


她慢慢走到屋外,花了半个时辰将玉佩从雪地里找了出来。


翌日,腊月二十七。


齐婉兮的贴身侍女前来找姜绾:“姜绾姐,世子妃找你。”


姜绾于是和她一块到了齐婉兮的院子里。


世子妃的院子是整个侯府风景最好的地方,有梅有湖,景色别致。


可见顾云沉对齐婉兮的重视程度。


房中,齐婉兮打量着姜绾苍白的脸色,便感叹:“好姜绾,若非我强留你,你又何至于受这罪……”


姜绾忙轻声回道:“奴婢不打紧,世子妃已经照拂奴婢许多了。”


齐婉兮于是拉着她起身,说:“你在屋子里也闷了许久,陪我去湖边走走吧。”


两人在湖边漫步,齐婉兮没让人跟着。


她问姜绾:“几日后要走,你身上的盘缠可够?”


姜绾恭敬回道:“回世子妃,够的。”


齐婉兮叹了口气:“都是女人,我懂你的想法,谁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只有自己一人……”


丈夫……


姜绾听着,觉得世子妃实在是说笑了。


三月前,顾云沉大婚那彻夜燃放的花烛,姜绾才明白何为夫妻。


她怎能?又怎敢将顾云沉当丈夫!


姜绾慌声打断了齐婉兮:“奴婢不敢有这样的妄想,只是觉得到了该走的时候,不愿再打扰。”


齐婉兮便也不再劝什么,只说:“那你这几日要养好身子。”


姜绾抿唇道谢:“多谢世子妃。”


两人已经走到湖边,一枝梅花开得正盛。


这时,齐婉兮往前一步似乎想摘花,岂料湖边结冰,脚下一滑,直直往湖里坠去。


姜绾伸手,却没抓住。


她立即惊慌地大叫起来:“来人,快来人啊!世子妃掉到湖里了,快来救人!”


话落,姜绾也直接跳入了冰冷的湖水中。


小腹坠痛仍在,之前替顾云沉挡剑的伤口也还没好,姜绾只能咬牙忍着痛拽着齐婉兮往岸上游去。


好不容易,终于把自己和齐婉兮带上了岸。


此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往湖边奔来。


姜绾感觉自己身前刮过阵风。


下一瞬,就见顾云沉急切地将齐婉兮抱起。


姜绾浑身冻得发抖,颤颤抬眸,却只听见顾云沉落下一句。


“跪在这里,世子妃什么时候醒,你什么时候再起!”


姜绾抖着唇,替自己求饶的话都说不出一句,只能垂着头,浑身湿漉地跪在雪地中。


不知过了多久,姜绾感觉自己身上已结了层冰,意识都有些模糊了。


耳边忽然响起脚步声,姜绾艰难抬头,模模糊糊对上顾云沉清峻的眉眼。


他面无表情地诘问她:“今日世子妃落水,可是你有意为之?”


他的怀疑无疑是把利剑,直直朝姜绾心口戳来。


姜绾用尽全力才将头磕在地上:“世子妃平日里待奴婢极好,奴婢怎会做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


她能感到顾云沉眸光冰寒,比她身上的雪还要冷几分。


莫名的,她忽然很想知道一个答案。


“世子爷。”她用尽所有力气抬起头,表情有种难言的悲伤和决绝。


“这十二年来,奴婢在世子爷心中,可否有过一点点的位置?难道奴婢就如此不值得您信任一丝一毫吗?”


顾云沉定定看了她几息,然后,表情掠过一丝忍俊不禁,似乎是觉得她的问题滑稽。


他道:“你何必问这种自取其辱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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