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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让我将《芦雁图》放回库房,好生保存。

坤宁宫的库房中有许多名贵古物。

有的是皇帝赏的,有的是皇后从娘家带来的。

因为我的修复技艺,皇后经常让我去库房拿取书画古物,所以最后索性给了我进出库房的特权。

我将《芦雁图》仔细放好,突然看到角落里一个落灰的精致木匣。

好奇心作祟,我打开了木匣——然后瞪大了双眼。

木匣里是一尊被红布包裹的白釉玉壶春瓶。

细薄洁白的胎体,莹润透亮的釉面。

敞口细颈,垂腹圆足。

素若凝脂,沉静典雅。

可惜,这玉壶春瓶似乎经过磕碰,不仅瓶口缺了一角,裂纹还有隐隐向瓶身蔓延的趋势。

我上大学时,导师带我去参加一个博物馆的展前修复。

那次大展的重头戏,便是一个隐隐布满蛛网般裂隙的白釉瓷瓶。

当时导师说:「别看这瓶子现在好好的。

「如果不尽快修复,裂痕就会越裂越深,不出几年,这瓶子就会彻底碎成一堆瓷片。」

我想了想,最后小心翼翼将装着玉壶春瓶的木匣抱进怀里。

……

「你想修复它?」皇后有些惊讶。

她放下正在修剪花枝的剪子,看向这白釉玉壶春瓶,眼神怀念。

荔枝告诉我,这玉壶春瓶的来历可大了。

当年,皇后还是沈家嫡长女,沈沉香。

她年方十四,尚未嫁人,便已因容貌才情而名动京城。

在及笄礼上,她献舞一曲。

翘袖折腰舞。

宽袖束腰,长裙曳地。

罗衣从风,长袖交横。

那时的沈沉香眉间一点红,怀抱白釉玉壶春瓶,瓶中高低插两朵将绽未绽的夏荷——宛若玉质观音,令人不敢直视。

皇后垂下眼睫:「一转眼,竟都已过去十数年了。」

瓷器修复的条件比书画更苛刻。

皇后专门在坤宁宫辟出了一间闲置的偏殿,让我在里面进行修复作业。

我也跃跃欲试。

其实之前大学时,并没有那么多古董文物让我修复。

顶多修几幅近代的字画,哪里碰得到真正的文物?

如今一朝穿越,竟然有了修复真正的古物瓷器的机会,我自然不会错过。

我开始研究如何修复白釉玉壶春瓶。

有时,皇后会来偏殿看我。

她很安静,总是带一本书静静地看,只偶尔才抬头看我一眼。

有她在身边,我会感到很安宁,也更容易沉浸进入瓷器修复的工作中去。

有时,我也会讲讲修复瓷器的方法:

「锔瓷,是用扁平菱形的锔钉,将碎裂处订起来。

「而金缮则是用金漆将瓷器缺少的部分补上……」

我在碎碎念,皇后在静静听。

如果此刻恰好开一阵微风,轩窗外的竹林就会窸窣作响。

一派岁月静好。

可惜,这样的美好的日子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狗皇帝也来了。

他就像是发现了什么新鲜事物,每每都要和皇后一起来偏殿观看我研究修复瓷器。

有皇帝在场时,我总是如坐针毡。

他发现了这点之后,更是饶有兴趣,时不时就要手贱来动我的工具——今天玩玩金刚钻,明天摸摸瓷土胚。

玩腻之后,他索性就用手支着下巴,眼睛盯着我一直瞧。

我毛骨悚然,简直觉得自己成了狗皇帝解闷的玩意儿。

自从上次皇后邀狗皇帝来看《芦雁图》之后,狗皇帝已经连着数月都宿在坤宁宫了。

阖宫都在传,说皇后终于复宠了。

只有坤宁宫的人知道——哪有什么复宠,不过是更宠了罢了。

我试验了几次,初步确定了修复白釉玉壶春瓶的方案。

这晚,偏殿中。

我点着油灯,全神贯注地绘制着图纸,全然没注意身后有人推开了殿门。

直到有人从背后揽住我的腰,我才惊觉——这房子里竟然多了一个男人。

我瞬间被吓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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