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们把我找回来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我整个人都恍惚了,好几天都一直以为自己在梦里,没想到这种情节居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因为向姝半年前在一次车祸中头部遭受重创成了植物人,医生说她以后大概率是醒不过来了。
这次的车祸输血让向家查清了她的血型,这才得知了向姝不是他们亲生的女儿。
我爸妈急着把我找回来,让我代替向姝和贺淮川继续联姻。
因为向家的生意已经和贺家高度绑定,现在向姝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他们需要另一个孩子来替他们绑住贺淮川。
我确实喜欢贺淮川,可我不想以这种方式和他在一起,于是拒绝了。
我妈哭着求我:「南南,爸爸妈妈奋斗这么多年的家业,你忍心看着向家破产吗?」
「你忍心看着妈妈这么大年纪出去打工还债吗?」
她给我一张卡:「这里面有三百万,你养母做肾移植手术的钱和后续的护理费用都够了,如果你答应联姻,我会立刻给她寻找合适的肾源。」
「算妈妈求你,好不好?」
我到底心软了,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而贺淮川因为他母亲刚得知了他爸在外面有个私生子的消息,生怕他的继承权被抢走,而强行被迫答应了跟我结婚。
我们的婚礼都是别人筹备的,就连试婚纱和戒指贺淮川也没出面。
说来可笑,我只有在婚礼当天短暂地见到了他。
神父问他愿不愿意娶我的时候,我分明看到他嘴角扯起了一个讥讽的弧度。
像是在嘲讽我。
又好像在嘲讽自己。
其实在这之前,我们的关系还算不错,在社团相遇时也算点头之交。
可如今,我清楚地看见他眼里的轻蔑和恨。
他恨我拆散了他和向姝,也恨自己无力抗争。
那天晚上贺淮川喝了很多酒,回来的时候一把把我推到了床上。
我的第一次就这么仓促狼狈地发生了,和曾经幻想中的美好全然不同。
我只记得那阵让人无法忍受的剧痛,还有摇动的天花板。
晚风也吹不散贺淮川身上浓重的酒气,他一只手把我手腕固定在头顶,眼底泛着暗红,只有暴戾没有情动。
「向南,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现在你满意了?」
发泄之后,他干脆利落地抽身,没跟我睡在一起。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看着天花板,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我在阳台看到一地烟头。
婚姻这场本应以爱为名的束缚,落到我们身上,只剩下厌恶和怨恨。
那天晚上,我有了贺祈。
其实怀孕之后,我和贺淮川也是有过一段好时光的。
他跟我道歉,说刚结婚的时候他太生气了脑子不清醒,现在想想我也是这场商业联姻的受害者。
他会每天准时下班陪我,摸着我的肚子给孩子做胎教。
会在我腿浮肿时一夜一夜不睡给我揉腿,会在贺祈出生时大家都去围着他时先来看我。
我还记得贺祈刚出生时晚上闹得厉害,我不放心保姆和月嫂,每次都自己起来照顾他。
被吵醒的贺淮川就会迷迷糊糊起身把我按住:
「你继续睡,我照顾他。」
他每天白天要上班,晚上也休息不好,没几天脸上就挂上了黑眼圈儿。
等贺祈再大一点儿,他就会把他顶在肩膀上我们一家三口去游乐园。
他总会买两个冰激凌,贺祈一个,我一个。
那段时间想想就像一场美梦,可能是我的配得感太低,我总感觉幸福中隐藏着惶恐,就像洒满月光的平静海面下潜藏着张大巨口的狰狞怪物,等着随时吞噬这片刻的安宁。
我没想到,那些隐秘的心思会一语成谶。
贺祈四岁那年,向姝醒了。
她醒的那天,贺淮川在阳台上抽烟到天明,一夜未眠。
我爸妈喜极而泣,他们对她嘘寒问暖,生活的所有重心都转移到了她身上。
我这才知道,原来在他们眼里,我这个亲生女儿远远比不上这个被他们亲手养大的女儿。
我一开始没多想,还挺想和向姝好好相处的,向姝也表现得很大度,笑着说祝福我和贺淮川,说贺祈很可爱。
可很快我就发现事情不对劲了。
向姝开始越来越多地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好几次加班回家我都看到她在家里,和贺淮川、贺祈坐在一起吃饭。
见我回来了,她不好意思地笑笑:「知道你今天加班忙没时间做饭,我怕保姆做的饭孩子不爱吃就过来了,你不会怪我吧?」
她做的饭重油重盐,贺祈很喜欢,高兴道:
「姨姨做饭比妈妈好吃多了,妈妈做的饭好像猪食,难吃死了。以后姨姨来给祈祈做饭吧!」
她会跟贺淮川一起带着贺祈去游乐园,哪怕我已经说了必须做完作业才可以出去玩。
她会纵容贺祈吃糖吃零食,即使我说了一百次必须先好好吃饭。
我一次次忍耐,和贺淮川耐心沟通。
可他总不以为意。
「向姝也是孩子小姨,难道还会害他吗?」
「让孩子松快松快怎么了,我看你就是见不得他跟向姝关系好。」
贺淮川和向姝的相处越来越多,贺祈也越来越喜欢向姝。
向姝会弹钢琴,会四国外语,长得漂亮又举止优雅。
我知道贺祈嫌弃我这个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