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脚踏碎了我的颅骨。
「妙妙是本尊的女人,你这种卑贱的凡人,怎配对她指指点点。」
那时的我已经在末世挣扎了十年。
我喝过最泥泞的污水,吃过最肮脏的腐肉,和丧尸搏斗,与野兽争食。
只是为了活下去,再见到秩序建立的那天。
却被自己当初一句话,轻易断送了性命。
就连死,都被嫌弃脏了他的脚。
死亡后,我看到许多漂浮在空中的泡沫,密密麻麻写着许多文字——
【沈泽实力护妻,真的太苏了!】
【嗑生嗑死!】
【这个 NPC 好像也没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吧,之前还收留过女主,感觉有点可怜……】
【天,是她逼走妙妙的。要不是遇到沈泽,不敢想象这么漂亮又柔弱的妙妙会遭遇什么。】
【难道你不想被一个无论对错,都会站在你这边的强大男人保护吗?有的人,别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
【不爱看就走开,圣母别在这秀存在感。】
这些荒诞又陌生的文字一行行在我眼前滚动。
我才知道,我的世界居然是一本末世甜宠文。
我不理解。
「末世」「甜宠」,这两个词居然能组合在一起。
难道末世的来临,只是增添这对男女体验感的调味剂吗?
就在我灵魂将要消散时,不知为何,一束光指引我。
我竟又回到了从前。
「姐姐,你听到了吗?」
阁楼上的岑妙觉得声音还不够大,声音更响亮了。
望着朝我百米冲刺而来的丧尸,我双手撑地,毫不犹豫地,闪身躲回避难所。
这丧尸我也不是非清理不可。
见我撇下丧尸不管,避难所里有人坐不住了,有人脱口而出:「陆鸢,你就这么回来了?怎么不把丧尸清理掉啊?」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爸爸,他的声音吵醒了妻子怀里的婴儿,婴儿哇哇大哭起来。
年轻妈妈急忙去哄:「鸢鸢阿姨坏,她不去打怪物,吓到我小宝了哦,小宝不哭。」
我抱着手站在门边,并没有看他们。
她急了,埋怨道:「鸢鸢,你把丧尸留在外面,万一他们晚上嚎起来,吓到我小宝怎么办啊。你……」
我皱眉打断她:「别吵,我在思考。」
我在反思。
我承认,上一世的我是有些圣母心的。
我以为大家同为苦苦挣扎的幸存者,就应该彼此互助。
而我实力最强,就理应多帮助他人。
我沉浸在被人需要的快乐中,他们要什么就给什么,很少为自己考虑。
比如这对年轻夫妻,他们刚来到避难所时遭到了所有人的嫌弃——怀孕的妻子是个累赘,丈夫也文弱没有什么战斗力。我一时圣母心泛滥,冒着生命危险去满是丧尸的医院拿回了酒精、止血剂、消炎药,帮助妻子把孩子生了下来。
后来,每次外出寻找物资,只要我看到奶粉,都会挤出一点宝贵的空间,这样一点一点把小婴儿养大。
他们当初是那么感激我,可是时间久了,他们渐渐把这一切当成理所当然。
原本围观的人见我冷脸了,赶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地打圆场,但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都是道德绑架我,让我快点去收拾丧尸。
但我已经打定主意,要离开这个避难所了,岑妙却突然伸手拦在我前面,委屈地撇撇嘴:「姐姐,你是不是嫌我不像你这么厉害,讨厌我了?」
岑妙长得很漂亮,此时她低下头,露出一段柔软白皙的脖颈来,让人一看就忍不住生出一股怜惜之情,引得众人纷纷安慰她。
「怎么会,我们妙妙最厉害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事情嘛,陆鸢既然擅长杀丧尸,就应该她来负责安保工作。」
岑妙却不看别人,执拗地揪着裙摆,只想问我要一个答案。
她的眼睛水汪汪的,像白水潭里养着两丸黑水银,让人生不起气来。
我一把推开她:「虽然你是个废物,但你还没自知之明。我被丧尸围攻,你给丧尸指路,我就算现在杀了你都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