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双膝跪在地上,端过丫鬟递过来的茶杯时,心里暗道不好。茶杯里装着滚烫的茶水,就连杯子的温度,也是异样的高。举杯过头顶。脑海里回想着娘亲昔日教给我的礼仪,一动不动的举着茶杯,不曾将杯中的茶水漏出半分。过了半炷香的时间,柳夫人才示意一旁服侍的嬷嬷,接过我手中的茶杯。...
这次回去后,柳怀瑾破天荒的允许我自由出入雁落轩,甚至还有柳府。
“再过几日,咱们就出发去塞北,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让青竹和绿荷去置办。”
“好,你去忙你的事情吧。”
“晚晚就这么不想看见我么?”
"没有,我只不过是想早日启程而已。"
“嗯。”
有了我的解释,他便不再继续追问。
可能是因为柳怀瑾不再限制我的活动范围,我心情大好,一时间,也忘记了当日苏雨柔的提醒。
“姑娘,夫人请你过去一趟。”
来人是柳夫人身边的老嬷嬷,随同的还有柳府的管家。
柳府中除了主子之外,她的地位与管家不相上下。
“请问夫人唤我们家姑娘,是何事?”
青竹和绿荷将我护在身后,一脸警惕的看着这些人。
往日里不曾打过交道,今日柳怀瑾前脚刚走,这些人便后脚赶了过来,怕是一直盯着雁落轩的动静,
“你们家姑娘?一个卑贱的小丫鬟,好大的口气,敢自立门户了?”
老嬷嬷厉声责问道。
“是小的该死,说错话了,请姑姑饶命。”
青竹忙认错,惶恐一不小心惹怒了对方,恐怕今日之事难以收场,俯声行着礼。
“掌嘴!”
青竹挨了三巴掌。
待我企图上前理论之际,绿荷扯着我的袖子,暗暗摇头。
也是,我一介外人而已,哪有资格插手柳府之事。青竹和绿荷是柳怀瑾的人,可我……
“姑娘,请!”
“劳烦了。”
与我一同前去的,还有绿荷。至于青竹,则留在了雁落轩。
“江家之女,江晚凝,见过夫人。”
我跪在大理石地面上,给柳夫人行了跪拜之礼。
额头之处,是地上的冰凉。
“江姑娘,请起。”
过了良久,先前的那位嬷嬷这才将我扶了起来。
金丝楠木的座榻,名窑钧瓷,价值不菲的玉器摆件。香薰之中有一股兰花的味道,屋中四处,也摆放着兰花盆栽。
“几年未见,江姑娘的姿色,越发的娇美了。别说是男子,即便是我这半老徐娘,也看迷了眼。”
柳夫人正襟危坐,紫色的衣裳之上,绣着形态各异的兰花,就连发鬓之间精致的凤钗步摇,金丝镶玉,甚是华贵。
况且,柳夫人的妹妹,是当朝皇帝的最为宠爱的贵妃。
“晚凝不敢当。”
我哪敢搭话,只能低着脑袋,盯着鞋尖看,祈祷柳怀瑾能早一步赶回来救我。
“江姑娘久居府中,理应前去看望。”柳夫人除了先前看了我一眼之外,一直把玩着手中的玉如意,不曾离开视线。“奈何怀儿那孩子,处处防着我这当娘的。”
“是晚凝不懂事,应该是晚凝前来拜见夫人。”
“倒是个懂事的孩子。也不知你给怀儿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神魂颠倒。”
“江姑娘,你也知道,公子他……”先前的嬷嬷,笑眯眯的拉起我的手,“今日给夫人敬了这杯茶,往日之事,一笔勾销了。”
“谢谢嬷嬷。”
“夫人……夫人请喝茶。”
当我双膝跪在地上,端过丫鬟递过来的茶杯时,心里暗道不好。
茶杯里装着滚烫的茶水,就连杯子的温度,也是异样的高。
举杯过头顶。
脑海里回想着娘亲昔日教给我的礼仪,一动不动的举着茶杯,不曾将杯中的茶水漏出半分。过了半炷香的时间,柳夫人才示意一旁服侍的嬷嬷,接过我手中的茶杯。
“今日这茶,刚刚好。”
“江姑娘,起来吧。”
嬷嬷看了一眼柳夫人,这才出声让我起来。
“谢谢夫人,嬷嬷”
若不是一旁的绿荷扶着,我恐怕早已失态跌倒在了这大殿之上。
“夫人,该用膳了。”
空气凝结到了极致,方才有丫鬟前来传话,到了用午膳的时间。柳夫人却未曾放我离开,而是让我一同用膳。
“这是莲子羹,请江姑娘尝尝。”
用膳期间,柳夫人一直未曾开口,只有先前的嬷嬷开口说道。
莲子羹?
又是莲子羹?
“回夫人,嬷嬷,江姑娘不喜莲子羹,还请夫人见谅。”
绿荷瞧见这是莲子羹之后,哪敢让我吃下去,冒着大不敬,祈求柳夫人能收回成命。
“呵!夫人在此用膳,哪能轮到上你一个丫鬟指手画脚,来人,将这狗奴才拖出去,仗打五十大板。”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苏姑娘真的不喜莲子羹。”
“夫人饶命!江姑娘……不喜……莲子羹……”
绿荷断断续续的的祈求声,求饶声,清晰的传入我的耳朵之中,在脑海中炸起阵阵嗡嗡鸣叫声。
“江姑娘,莫非是怕我家夫人下毒不成?”
嬷嬷给自己盛了一碗,当着我和柳夫人的面,吃了下去。
最后,我还是吃了那碗莲子羹,没有剔除莲子芯,怎能不苦?
“请夫人饶了绿荷。”
我卑微的跪在柳夫人的面前,祈求她能放过绿荷那个苦命的姑娘。
"江姑娘,请喝茶。"嬷嬷笑眯眯的将我扶起来,“既然姑娘开口,哪有说不的道理。可姑娘也知道,柳府不比寻常人家,规矩自然也多。绿荷今日顶撞夫人,犯得是死罪,若不施以小惩,难以服众。”
“夫人……”
我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滑落,忍着无助,用苦涩的茶水企图压着内心的苦楚。
“让外边的人停手吧,吵得头疼。”
一言未发的柳夫人,终于开口了。
“是,夫人。”
柳夫人的眼中,充满了冰冷。她看我的眼神,像是看死人一般。
可是,那莲子羹,她身边最为亲近的嬷嬷也吃了。
我若有个三长两短,那她岂不是也……
“绿荷,是我对不住你。”
"公子嘱托过绿荷,要好好保护姑娘……"
“绿荷!”
一个弱女子,挨了三十多大板,挨打的地方,血肉模糊。
终究是我的错,一次又一次的牵扯到了别人。
回到雁落轩的时候,依旧没有看见柳怀瑾的身影,只有一众惊慌失措的丫鬟小厮。那一刻,我是何等的无助,何等的失望。
而当晚,我便发了寒症。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小厮取来了金玉兰香的香灰。“回禀公子,金玉兰香之中添加了一种大量的药物,此药与莲子羹中的药物相生相克。常人服用,卧床半月足以康复,而江姑娘体弱,先前又落下了病根,故此才得了寒症。”大夫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的诊断说了出来。...
回到雁落轩的时候,我头脑依旧一片空白,受伤的绿荷,吓坏了青竹。
庭院里的一众丫鬟小厮,也是大气不敢出。
而我,简单包扎了手指头的烫伤之后,也早早歇息了。
……
柳怀瑾一回雁落轩,青竹便将白日里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公子息怒!”
一众丫鬟小厮看着自家主子越来越黑的脸色,不由得膝盖一软,跪地磕头求饶。
苏姑娘是雁落轩的主子,她受难,公子难免会责骂他们。
“一群饭桶。”柳怀瑾的声音高了几分,“晚凝呢?”
“回禀公子,姑娘已经歇息了。”
柳怀瑾抬脚踏入房间的脚步,又收了回来,转过半个身子后,又折回来了屋子中。
看着床上的人皱着眉头,柳怀瑾的心也跟着慢了几拍。
鬼使神差之下,他伸出手,将她额头间的碎发,轻轻的拢到了两侧。指尖传来不正常的触感,待凑近一看,她的脸,是不同寻常的苍白,嘴唇泛着青色。
手脚冰凉。
被子下面的身躯,轻轻的颤抖着。
呼出的气息,也凉了几分。
“来人,请大夫。”柳怀瑾慌了,“晚晚,你醒醒!晚晚……”
匆匆而来的大夫,仔细的把了脉搏,又问道,“苏姑娘今日可曾食用过什么?”
“回大夫,姑娘今日和夫人一同用膳,期间食用了莲子羹。”青竹不敢大意,仔细的回想着绿荷说过的话。“可这莲子羹,嬷嬷也一同食用了。”
“你在想想,可还食用了其他的食物。”
大夫沉思道,此事事关重大,万万不可有所差池。
“嗯……姑娘还喝了茶水。”此事事关重大,青竹马虎不得。“我想起来了,记得绿荷提起过,夫人今日所用的金玉兰香,与往日略有不同。”
“回禀公子,江姑娘的病,是寒症。”大夫思量片刻,这才小声开口说道。“莲子羹所加的药物,若没有药引,则无任何症状。若老夫猜的不错,金玉兰香便是药引。”
“此事你有几成把握?”
柳怀瑾不敢相信,自己的母亲会如此心狠手辣。
"八成。"
“来人,取香灰。”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小厮取来了金玉兰香的香灰。
“回禀公子,金玉兰香之中添加了一种大量的药物,此药与莲子羹中的药物相生相克。常人服用,卧床半月足以康复,而江姑娘体弱,先前又落下了病根,故此才得了寒症。”
大夫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的诊断说了出来。
“此寒症并非无药可解之症,按照此药方,短则三年,长则五年,也可根治。”
"大夫,有劳了。"
等其他人都离开之后,柳怀瑾看着床榻上奄奄一息的人,心中五味杂陈。
六月的天,寻常人都开始乘凉避暑了,这人倒好,仍旧用着厚厚的褥子和被子,时不时的还要添置火盆。
“晚晚,你叫我如何是好呢?”
柳怀瑾无奈的摇着头,满眸子的心疼。
脱了鞋袜与外衣,柳怀瑾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数,将床榻上的人紧紧的抱在自己的怀中。六月的天,厚厚的被子,感觉就像是抱着一块冰疙瘩。
时不时地揉着她冰凉的手,怕她冷,又添了一床被子。
冰凉凉的脑袋贴在自己的胸膛之处,那里是刚劲有力的心脏,这颗心脏,也为怀中的人而跳动。
她感受到了温暖,朝着他的怀中慢慢挪动,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安安分分的躺着。
……
次日清晨。
迷迷糊糊之中感觉到,原先宽敞的床榻,变的拥挤了几分,身上厚重的被子,压得我呼吸不畅。
可能是我做梦了吧。
可是……
腰间横放着的胳膊,手掌间真真切切滚烫般的触感,脑袋旁边“咚咚咚”的跳动声,让我瞬间惊醒。
“你……”我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居然是柳怀瑾。“你怎么在我的床榻上?”
“晚晚醒了?还难受么?”
柳怀瑾跟个没事人一样,压在我腰间的胳膊,又重了几分。
而此时此刻,我的手……我的手竟然钻进了他的里衣之间,搭在他的腰侧。另一只手,竟然抓着他前侧的衣服。
这不是梦,这是真的!
“嘶~”
挣扎之间,碰到了昨日烫伤的指尖。
钻心的刺痛,灼伤般的痛感。
“叫你别乱动,就是不听。”
柳怀瑾起身将我也一同捞了起来,厚厚的被子将我包裹的严严实实。
“怎么就伤的如此重?还疼吗?”
“不疼。”
“青竹,拿烫伤药来。”柳怀瑾只穿着里衣,头发有几分杂乱,刚睡醒的他,眉目之间多了几分温和,担忧。
“公子,烫伤药。”
柳怀瑾接过青竹手中的烫伤药,极为贴心的将我手指上的撒纱布取掉,涂抹式乳白色的药膏。冰冰凉凉的药膏,原本灼伤般的刺痛,也轻了不少。
“没事,我不疼的。”
揭开一层层纱布之后,指尖起了些许水泡,有大有小,十分的渗人。
“都起水泡了,怎么能不疼。”
柳怀瑾涂完药膏之后,将我的手,塞回了被子。
他也没有过多的追问,只是摸了摸我的头发,起身离开了。
待他走后,我苦笑着,眼角的泪水不争气的又流了下来,打湿了被子。
我又睡了一觉,直到天大亮,青竹这才服侍我穿衣洗漱,“还疼吗?”
透过铜镜,青竹的脸颊,依旧有些微肿。
“不疼的,疼的是绿荷。”
“都是我的错,是我拖累了你们。”
“姑娘这是哪里话,哪有拖累不拖累的。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我们这些当丫鬟的,心里也高兴。”
“带我去看看绿荷。”
“可是,公子……”
“他若问罪,只管找我来。”
绿荷因为我,平白无故的挨了板子,我若是不再去看望她,会让她心寒的。
我无以为报,便挑了些适合她的首饰,布料,上好的药膏送给了她,又偷偷将一处庭院的地锲,给了青竹和绿荷,日后若遭受了变故,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别可是了,绿荷护你,她有功,我自会赏赐她的。”柳怀瑾的温和,可能只有这短暂的一瞬间,我分不清楚,他是真的在意我,还是这一切都是伪装的。“七日之后,启程去塞北,如何?”...
“姑娘,你怎么来了。”
绿荷虚弱的趴在床榻上,见我来了,强撑着想要起身,奈何受了伤,只能继续躺着。
“我来看看你。”
坐在床头的矮凳上,心中五味杂陈。
我虽是柳家的主子,可对绿荷与青竹而言,我便是她们俩的主子。
“你说你,何必呢?有你们公子在,夫人也不会拿我如何。”
话虽是如此,可,柳夫人若想要我的这条小命,跟捏死一只小小的蚂蚁般,估计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偌大的柳府,青竹和绿荷二人又如何能护住我呢?
“姑娘,公子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照顾好您,您若有个三长两短,绿荷难给公子交代。”绿荷脸色毫无血气,又因刚才挣扎了一番,额头之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姑娘,您的手,可还好些了?”
“傻丫头,我的手,无大碍。”
绿荷自己一身伤,却还在担忧我手指间的伤。
“绿荷,你先养好身子,姑娘还等着尝你做的糕点呢。”
青竹取了帕子,给绿荷擦拭完额头上的细汗后,又用清水洗了帕子,给她仔仔细细的擦了擦手。绿荷擅长厨艺,而青竹则是女功出众,她们二人,都有着百里挑一的手艺。若生在富贵人家,想必也是名震一方的才女佳人。
有时候,人的命运就是这样,冥冥之中,上天自有安排。
“嗯,等我养好身子,我给姑娘做好多好吃的。”
“这样才对嘛。”
青竹跟大姐姐一般,安慰着绿荷。
她们二人,自小便在一起,也是彼此间最为熟悉的亲人。
“绿荷,这些首饰,布料,你且收着。”我示意青竹将那些首饰和布料递给绿荷。“这些东西,都是我和青竹商议之后,按着你的喜好挑选的,你可不能拒绝哦。”
“姑娘,这万万使不得。”
绿荷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的,显然,她是想拒绝这份礼物。
“哎呦,姑娘既然送给你了,你可就好好收着。你保护姑娘有功,说不定公子还要赏赐你呢。”
青竹也劝着绿荷。
“谢谢姑娘。”
“这份地契,你且收着,是桐城郊区的一处宅子,日后若出了变故,你和青竹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我现在身在柳府,如履薄冰,不得不为以后的事情提前做准备。
“姑娘……您这是……”
“此事万不能让别人知道,这是咱们三人之间的秘密,好吗?”
“好,我们听姑娘的安排。”
青竹可能猜测到了我的几分心思,也没有多问,便催着绿荷,让她收下了这份地契。
……
看望过绿荷之后,我也早早的回去了。
若是柳怀瑾回来看不见我,说不定又会责罚那些丫鬟和小厮,这是我最不想看见的。
果不其然,前脚刚踏入屋子,便看见怒气冲冲的柳怀瑾,唯一不同寻常的是,他今日没有责罚那些个丫鬟和小厮。
“谁又惹你生气了?”
“前脚刚走,你后脚便看不见人了,怎能让我不生气呢?”
柳怀瑾抓着我的手腕,视线盯着包扎的手指,恨不得盯出个洞来。
“弄疼我了。”
这家伙,也没个轻重。
而因为今日早晨的尴尬,我也没有勇气抬头看他,便盯着他腰间的玉佩。
“怎么?玉佩有我好看?”
“登徒子。”
这人是越发的没脸没皮了。
“你刚才去哪了?”柳怀瑾拉着我的手腕,坐在窗前的贵妃榻上,轻声的问道。“出去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若是遇见危险,我又不在一旁,你该如何脱困呢?”
"我去看绿荷了,是我连累了她。"
说这话的时候,我只有深深的自责,眼角红红的。
“你是主子,她是丫鬟,她护你,是她的分内之事。”
我从柳怀瑾的言语之间,听不出来任何的感情。
“可是……”
“别可是了,绿荷护你,她有功,我自会赏赐她的。”
柳怀瑾的温和,可能只有这短暂的一瞬间,我分不清楚,他是真的在意我,还是这一切都是伪装的。
“七日之后,启程去塞北,如何?”
“真的么?”
“我何曾骗过你。”
“柳怀瑾,谢谢你。”
去塞北的日子,终于有了眉目。我不仅心中暗喜,不知不觉中,也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喜悦。
“你若是有想带的东西,都可以带上,这次去塞北,没有个三五年,怕是回不来。”
柳怀瑾的眼眸亮亮,像是塞北有什么吸引他的东西一样。
“那金银首饰呢?”
“可以。”
“丝绸布料呢?”
“可以。”
“铺子,田产,宅子的地契,还有银票呢?”
“都可以,只要你愿意,将这雁落轩带上,也不是不可以。”
只要是我开口的,柳怀瑾无一例外的都同意了,对他而言,这些都远远不够。
“那青竹和绿荷呢?”
这次走,最让我放心不下的,便是青竹与绿荷。她们陪伴了我三年之久,柳夫人与苏雨柔的人,在她俩那里也吃了不少闭门羹。若是这次没有带走她们,也没有了撑腰的柳怀瑾,不知道她们会遭受些什么。
“好,都带上。”
柳怀瑾的眼眸中,除了舒心,又多了几分宠溺。
而我,只能装个看不见。
他是天之骄子,我不应该与他有瓜葛的。
“江姑娘,你也是个明白人,你我都是女子。像表哥这样的人,注定不是池中之物,世间的绝色女子也不少,他不会属于一个人的。你应该早些明白,有些东西,是不会属于你的。”
苏雨柔的话,看似是为了挑衅我。
但更多的,是独一无二的清醒。
是啊,男子三妻四妾,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晚凝?"
"怎么了?"
我对自己的走神,表示抱歉。
“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入神。”
“塞北。”
我不得不随意寻个理由搪塞他,我恨自己的摇摆不定,恨自己不公的命运,恨自己无法释怀的遭遇。若没有三年前的事,我们会在两家长辈的见证下,三书六聘,千里红妆,喜结良缘,而不是像如今一般,进退两难。
微微掀起帘子的一角,看了一眼城门上的大字——桐城。这座充满传奇色彩的千年古城,经历过朝廷更替,风霜雨雪,我只想远离。一直出了城门,换乘水船之际,才见到了柳怀瑾。我与他同在一艘船上,船上多了一位美艳的蒙面女子,虽引起了不少的轰动,但大家都习以为常。毕竟人人都不是柳怀瑾,年纪轻轻便是二品官员,又是皇帝册封的抚远将军,日后接替其父镇北将军,镇守塞北边疆。...
自从敲定了去塞北漠城的具体时日之后,柳怀瑾寸步不离的守着我。我做什么他便跟着做什么,我吃什么饭菜我也只能吃什么饭菜。
冥冥之中,我俩心有灵犀,貌似都知道是何人想要三番五次的害我。明箭易躲,暗箭难躲。对方在暗,我在明处。
柳怀瑾用最笨的的法子,保护了我一日又一日。
临别之际,告别了爹娘,又看了一眼江府旧址。
七月初二,终于要启程了。
“姑娘,您今日真好看。”
青竹的眼睛,痴痴的盯着我。
“一副皮囊而已。”
今日,我刻意挑选了一件浅绿色的襦裙,绣着墨色的远峰流水,同色的玉簪,步摇,耳饰,清雅脱俗之中多了几分江南女子的坚韧柔美。
“我虽听得别人说过‘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不过,我觉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才对,那些人分明是嫉妒有人比他们更美丽聪慧罢了。”
青竹的这张嘴,着实能说会道。
“时辰不早了,该走了。”
“嘿嘿嘿,出发喽。”
今日,柳家的长公子奉旨前往塞北漠城驻守三年,前来送行之人中,自然有不少朝中权贵,富家巨商。
柳爷爷几度落泪,不忍孙儿孤身远行。
我以随行家眷的名义,随军而行。
甲兵开路,百姓相送。
令人惊讶的是,柳夫人称病抱恙,没有前来送别。柳怀瑾的也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表现出任何的不愉快。
辞别的马车上,单独坐着我一人,青竹和绿荷,安排到了后边的一辆马车上。不过,雁落轩的绫罗绸缎,金银珠宝,珍贵药材等,一样不落的全带走了。
出了城门之后,先走水路,又换走陆路。
微微掀起帘子的一角,看了一眼城门上的大字——桐城。这座充满传奇色彩的千年古城,经历过朝廷更替,风霜雨雪,我只想远离。
一直出了城门,换乘水船之际,才见到了柳怀瑾。
我与他同在一艘船上,船上多了一位美艳的蒙面女子,虽引起了不少的轰动,但大家都习以为常。毕竟人人都不是柳怀瑾,年纪轻轻便是二品官员,又是皇帝册封的抚远将军,日后接替其父镇北将军,镇守塞北边疆。
“累吗?”柳怀瑾穿着盔甲,握着长枪。“今日人多眼杂,我不好将你带在身边。”
他将盔甲卸下,搭在一旁的架子上,长枪落地之时,脚底传来轻微的震动之声。
“不累。”我盯着他的背影,思虑万千。“这样倒好,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别看外面的都是纪律严谨的将士,偶然也有胆大,嘴碎爱八卦者。先前端茶倒水的那小兵,竟然给旁人说道,“将军的房中藏了个娇艳女子,要我猜啊,这八成是那家权贵送给将军的小妾。又是个难缠的狐媚子,这若是迷了将军的眼,一不小心伺候不如意,说不定还要掉脑袋。”
“可不是,上次那位大人送给将军的美人,听说扔到青楼去了,那下场可惨了。”
“啧啧啧!”
我一手撑在窗口,隔着拐角,默默的听那些个小兵说八卦。
“晚凝,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听人说,柳公子可是万千花丛过,片叶不沾身。”
柳怀瑾哪里晓得,我整日闭门不出,也能听到他那些烟柳之事。当然,我亦很震惊,这样上不了台面的话,我是如何说出口的。
“……”
柳怀瑾的脸色,黑了几度。
“这脑瓜子里,整日想什么呢?”
所谓的正人君子,恐怕只有那些书中所描述的圣贤者了,此时此刻,刚才还一本正经的柳公子,这会却将脑袋搭在我的肩膀上。人高马大的他,也不嫌脖颈酸痛。
“男女有别,请柳公子……”
我往另一边挪动,他也跟着挪过来,二尺多长的凳子,已经到了头。使出浑身的力气想要将某人的脑袋推开,这登徒子竟然双臂环绕着我的腰。
越来越放肆了!
"到了漠城,我们成亲,好不好?"
说成亲二字的时候,他的语气,有史以来第一次如此温和,郑重。
“……”
“可好?”
他耐着性子,又一次问道。
“柳怀瑾,对不起。成亲是件大事,可我的双亲已经不在人世了,我……”
女子出嫁这种事,哪轮的上女子自己决定。
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书六聘……
女子唯一能参与的,估计只有拜堂成亲了。即便是成了亲,三妻四妾又哪能少得。至于柳怀瑾这般的人,别说是三妻四妾。只要他愿意,世间的女子,哪个会拒绝他。
“也罢,是我操之过急了。”
柳怀瑾依旧揽着我的腰,静静地将脑袋撑在我的肩膀上,也没有起身离开。
“几年未见江南的小桥流水,竟变得如此惊艳。”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静谧的风,轻轻的抚着流水。三五结伴的鱼群,天鹅交颈,碧波荡漾。河边青石板上浆洗衣服的女子,举手之间,美的像天上的仙女。
河岸边,熙熙攘攘的小贩,穿梭在行人之间,吆喝声,嬉闹声……
"你若是想家了,我们便回桐城。"
柳怀瑾说话之间,温热的呼吸洒在我的脖颈之间,痒痒的,又有几分烫。说此人是登徒子,哪是错怪了他?
也是,我这般的人,哪还有资格言谈闺中女子的行为举止,无非如失去了自由的金丝雀一般,哪容得自己选择。
这一走,便是一月有余。
水路十日,陆道一月。
从桐城到塞北的天蜀郡,路途遥远,翻山越岭也不为过。
天蜀郡,具有“天国之府”美誉,四面环山,中间为平原地带,如巨大的聚宝盆一般。
而漠城距此,还有两日的行程。
用过晚膳后,我靠在床上,翻看着从桐城携带来的画本,讲得是富家小姐爱上穷书生的故事。"这些话本子,有怎么好看?"柳怀瑾不知从何时站在床榻前,这人向来神出鬼没,也见怪不怪了。...
进入塞北的第一站,便是具有“天府之国”美誉的西蜀郡。
马车停在驿站,前来迎接的官员,估摸着也有二十来位,按照原本的计划,在此地休整一日后,在启程前往漠城。
离漠城越近,对兄长和嫂嫂越发的思念,还有三年未见的兰儿。
“这来自江南的女子,就是与咱们内陆女子不同。模样俊俏,都如此娇弱的女子,怕是难以适应。”
“前些年,听说柳公子奉命回京成婚,莫非就是她?两人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别人家的事情,咱们还是少打听。”
那些装扮华贵的姑娘夫人们,应是这些官员的家眷,从她们的目光中,有羡慕,有嫉妒,有冷漠,有不屑。
“公子,夫人,这边请。”
带头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是西蜀郡的郡县,统管着西蜀郡十八座城池。而他的身后,则是西蜀郡的大小官员,以及夫人姑娘们。
驿站四处,巡逻视察的士兵随处可见,偶然也有些异域之人的面孔。葡萄美酒夜光杯,反手弹奏琵琶,异域风情女子,悠悠驼铃……
柳怀瑾不顾官员在场,宽大的衣袖中,牵着我的手。时不时向我介绍那些官员的职位,若是有夫人姑娘们上前寒暄问暖,也笑着回礼。
在驿站落了脚之后,柳怀瑾去应付那些个官员们,我和青竹绿荷则在客房休养。
“姑娘,可以沐浴了。这地方又热又干,哪比得上咱们桐城好。”
绿荷一肚子的苦水,这样情有可原,她带病赶路,这一路上吃了不少的苦头,若不偷偷抱怨几句,怕是得憋会身子。
“绿荷,你这是哪里话?桐城固然是好,若公子和姑娘不在,咱俩的日子可就难了,你前些日子挨打的事,这么快就忘记了?”
青竹头脑清晰,懂得审时度势。
铜镜中的女子,娇美的面容,柔顺的墨发。
青竹拿着梳子,极为小心的梳着我的头发。离桐城越远,头发也逐渐变的毛躁,偶尔还会缠绕成死结,只能拿剪刀给剪断。
“当丫鬟的,主子高兴,咱们也就过得开心。”
“跟着姑娘,是咱们最大的福分。”
“别闹了,水要凉了。”
这两丫头,话是越来越多了。
“哎呦,你看我这记性,请姑娘赎罪。”
绿荷着急的跺了跺脚,这才服侍我沐浴更衣。天气干燥,尘土又大。一日不洗澡,我便浑身难受。
沐浴之后,身上的疲劳消失了一大半,我这才感觉活了过来。
用过晚膳后,我靠在床上,翻看着从桐城携带来的画本,讲得是富家小姐爱上穷书生的故事。
"这些话本子,有怎么好看?"
柳怀瑾不知从何时站在床榻前,这人向来神出鬼没,也见怪不怪了。
“嗯。”
我侧了侧身子,继续看着手里的话本子,正讲到精彩之处,那进京赶考的穷书生,后来中了状元,抛弃昔日的富家小姐,转身另娶高官之女。
“我也瞧瞧。”
柳怀瑾向来不屑看这些不入流的东西,每日不是兵书就是诗词歌赋,再不济也是各国史书。在他看来,这些坊间的话本字,无非是那些自认为有文化的腐朽老书生,不甘没落,写的小玩意儿。哪能跟正统文学之作相提并论。
他的发梢,还有微微的湿气。
好好的话本子,被他粗鲁的翻过来翻过去。
文中大意是:
承德元年十六月,行色匆匆的文弱书生,独自走在官道之上。因前几日用尽了盘缠,风餐露宿了几日,手中也没有多余的盘缠。
碰巧路过的富家小姐,一眼相中了这位穷苦的落魄书生。
不仅承诺送给他进京赶考的盘缠,且还要哭着闹着嫁给这位穷书生。
谁知,这位落魄书生高中状元,而他却迎娶了高官之女。
……
一本坊间的话本子,柳怀瑾不耐烦的翻看了几页,便狠狠地丢在了一旁。
“晚凝,不许看这些话本子了,也就骗骗你这种傻丫头。”柳怀瑾又将我床头的其他话本子,也以此翻看了一遍。“哪家的富家小姐瞎了眼,会看上酸臭书生,她们看上的,是满腹经纶的儒雅书生。”
“男子娶妻不能生死如一,不能称为堂堂七尺男儿。”
“那你以后,会有三妻四妾么?”
鬼使神差之下,我竟然说出如此不合时宜的话来。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之后,我恐慌的别过脑袋,假装入睡。
“我,自然是一世一双人,与我的夫人相敬如宾,白头偕老。”
柳怀瑾说起夫人二字的时候,言语之间难得的温柔,如若阳春三月的风,暖人心怀。
“你的夫人,应该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子,也是最温柔,最美丽的女子。”
呵!
他的夫人,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即便是与我有关系,无非就是退婚,另娶他人。
“嗯。”
“给我念话本子吧。”
心中越发的烦闷,燥热。塞北之地,果然比不得江南。
“嗯,你想听哪一本?算了,还是我选一本给你念。”
柳怀瑾一刻还想把我的这些话本子要丢掉,现在又愿意给我念话本子里的故事。男人的心,骗人的鬼。
“好。”
我往床榻里侧挪了挪,给他腾了些许的空间。
他的声音很好听,唯一不足的是,不是嫌弃这个主人公吃软饭靠娘子养活,就是嫌弃那个主人公对娘子不好,再不济,也是嫌弃主人公又穷又没本事还分不清大小王。
仿佛在他的眼里,他是世间最好男子。
登徒子一个罢了。
在我进入梦乡之后,柳怀瑾还在一句一句的念着话本子,时不时的皱着眉,暗暗嫌弃其中的故事。
第二日清晨,待我洗漱之际。
方才听青竹说道,“昨日公子去隔壁客房歇息了,走的时候还不忘嘱托我和绿荷,夜里仔细看着姑娘。”
“塞北干燥,姑娘的发梢,又有些许枯死的,这可怎么办呢?”
“无妨,剪掉些就好了。”
养发如养人,最近我心思繁重,发丝枯死,也是情理之中。
-……接风宴席。“这杯酒,祝贺小妹顺利回家。”“干杯。”平日里滴酒不沾的阿嫂,也举着酒杯,一连饮了好几杯酒。“阿凝,昔日兰儿寸步不离守着你阿嫂和小宝,一路从桐城到漠城,为了感谢兰儿,我和你阿嫂商量了一番。将兰儿认了义妹,取名为兰珠,兰儿日后是咱们家的一份子了。”...
穿过沙丘环绕的官道,驼铃叮当。
第三日日落时分,终于到漠城了。
兄长,嫂嫂,兰儿听闻我今日会前往漠城,一大早就在漠城城门口守着,一直到日落时分。
“哥哥,阿嫂,晚凝来迟了。”
远远的看见城门口那些熟悉的身影,眼泪摩挲。顾不得繁琐的礼仪,大步跑着,而后面苦苦追的柳怀瑾,居然速度不及我快。
“好孩子,你没事就好。”
哥哥和阿嫂,将我紧紧的抱在怀里。兰儿在一旁,激动的又哭又笑,手中牵着的小男孩,模样跟哥哥有七分相似,应该是我的侄儿。
“哥哥,阿嫂在上,请受晚凝一拜。”
心中的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谢谢柳公子对小妹的照顾。”哥哥和阿嫂,给我身后的李怀瑾行过礼之后,握着我的手,亲切的说道,“阿凝,快回家吧,这一路,你受苦了。”
“好,回家。”
爹爹和娘亲不在了,哥哥和阿嫂在的地方,是我的家。
“江大哥,这是我应该的,晚凝酒交给你了。”柳怀瑾的嘴角,也藏着笑意。“告辞。”
“柳公子慢走。”
一路上,哥哥和阿嫂一直询问我这些年是如何过来的,言语之间,只有“我很好。”三个字。
“娘亲,我的姑母是仙女吗?她是从天上来的吗?”
侄儿软糯的声音,将我冰冻的心,融化了。
“姑母我是从一个遥远的地方来的,不是从天上来的哦!”
我这才注意到一旁的侄儿,兰儿。
“兰儿,你受苦了。”
“不,兰儿不苦,是小姐受苦了。公子和夫人,待我很好。”
兰儿的眼睛红红的,不断擦拭着眼中的泪水。
“好了,好了,你们这都是干什么,今天小妹也来了,咱们一家人重新团聚,应该是高兴的日子。”
“让小妹见笑了。”
阿嫂是桐城女子,是温婉柔美的江南女子,举手投足之间,是端庄,沉稳,温婉。
-……
接风宴席。
“这杯酒,祝贺小妹顺利回家。”
“干杯。”
平日里滴酒不沾的阿嫂,也举着酒杯,一连饮了好几杯酒。
“阿凝,昔日兰儿寸步不离守着你阿嫂和小宝,一路从桐城到漠城,为了感谢兰儿,我和你阿嫂商量了一番。将兰儿认了义妹,取名为兰珠,兰儿日后是咱们家的一份子了。”
哥哥的脸上有些许的担忧。
兰儿是我的丫鬟,何去何从,应该由我点头同意。
“哥哥,这是好事啊,我也能当姐姐咯。”
“兰儿,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你姐姐敬茶。”
阿嫂催促着兰儿。
“姐姐,请喝茶。”
兰儿颤抖着手,连阿嫂递给她的茶碗,洒落了不少的茶水。
“哎,日后咱们就是姐妹了。”江家数百人,现如今只有在场的无人了,能认兰儿为我的妹妹,也是一件好事。“这茶真好喝。”
“哈哈哈!”
接风宴结束后,阿嫂拉着我,与我讲述着这些年的事情。
“阿凝,你实话告诉阿嫂,你觉得柳公子如何?”
阿嫂与我躺在床榻上,盖着同一件薄薄的蚕丝被。从她的言语之间可以听到,她对柳怀瑾很是看好。
“柳爷爷是开国功臣,他又官至二品,现如今是将军,日后掌管塞北一带的军务,少年将军,翘楚之首。”
他随随便便拿出一样,都是同龄男子所不能及的存在。
“我和你哥哥的意思是,如今爹娘不在,你年纪也不小了,理应考虑考虑你的婚事了。你若是对他不满意,我和你哥哥冒着大不韪,也会取消这门亲事。”
嫂嫂将我身上滑落的蚕丝被盖好,继续说道。
“柳家是高门大户人家,论家世,咱们江家与柳家,门不当户不对的。阿嫂怕你日后嫁过去,受了欺负也给你撑不了腰。”
“嫂嫂,晚凝不想嫁人,只想陪着你和哥哥。”
年少之时刻骨铭心的情感,说放就放,哪有那么容易。可是,他囚禁我的那三年,所有年少时所遇见的美好,都已经烟消云散了,,
“阿凝,你告诉嫂嫂,是不是柳公子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要是这样,咱们明日就去取消婚约,日后即便是嫁个普普通通的人家,安安分分的过日子,也挺好的。”
也是,女子及笄就得谈婚论嫁,而我,马上要十九岁了,已经属于大龄女子,也很少有人家会向这种女子提亲。
“阿凝……”
“阿嫂,我……”
“你若是不想嫁人,哥嫂养你一辈子。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
“我要陪哥哥和阿嫂一辈子,才不要嫁什么人。”
“好,阿凝不嫁人。”
……
连日车马劳顿,身边又有亲人陪伴,我不知不觉中,直到日上三竿之时,才睁开了迷糊的双眼。昨夜同我一起就寝的阿嫂,也没有了她的身影。
“醒来了?快起来洗漱,我去给你准备早饭。”
阿嫂笑呵呵的说道。
“谢谢阿嫂,有你真好。”
“就你嘴甜,小懒猫,起床喽。”
“知道啦!”
伸了伸懒腰,望着这才起身穿衣洗漱。身边也没了服侍的丫鬟,穿着些繁琐的衣裳时,多少有些麻烦。就连洗漱后的梳头发,也成了一大问题。
长发及腰看似好看,收拾起来却要浪费很大的功夫。
收拾好自己后,自己一人吃饭,家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
“阿嫂,兰儿呢?”
“今日有庙会,我打发兰儿领着丫鬟小厮们去看庙会了,你哥哥带着小宝,骑马去了。”
阿嫂打理着庭院里的花草。
我盯着餐桌上的碗筷,无从下手。
往日,这些活都有丫鬟们干,即便是后来待在雁落轩,也有青竹和绿荷打理,至于我,无疑就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废材而已。
“不用管那些碗筷,我收拾就好。”
阿嫂停下手里的活,进来将晚饭收拾好,端进厨房。
看着冷冷清清的庭院,恍惚之间,我犹豫了。
哥哥已经成家,他们的儿子,日后也要成家。
女子,是没有家的。